作者:梁园园
头图来源:摄图网
听说在这小小的1.45平方公里的地上,出身过至少50个亿万财主,个中包含腾讯、神州电脑等有名企业。最近,这里的中国人最爱评论辩论的话题是拍出非洲黑人中意照片的传音手机。
当年华强北山寨手机风靡的背后,实在隐蔽着一条主要的根本线索,那便是低本钱的、全面的电子家当链。天下各地的创客因此资源蜂拥而至。
华强北折叠
一个新人很可能在深圳华强北地铁站找不着北。从地底下探出地面的口子有十多个,手机导航在这里丢了旗子暗记,你搞不清哪一个出口能恰好抵达要去的那栋楼,只能先出了地铁,再仰头找楼标。
华强北很像一个现实版的折叠空间。迷宫一样的地下是第一重空间,方案者本欲把这里打造成连串休闲消费场所,奈何熙熙攘攘都是向上走的买卖人,奔着挣钱而来,少了费钱的心情。
群楼盘踞的地面第二重空间,便是为大众所熟知的那个带着山寨标签的华强北。空气里充斥着电子产品的味道,人们在这里交易,从最热门的手机、无人机、机器人,到叫不出名字的能组装出前述产品的电子元件。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拉着拖车穿梭的年轻人,也有各种肤色的老外,你能瞥见银行取款机前几个国际朋侪掀开隐蔽在外衣下的腰包换币。
过了经商的楼层,电梯再往上是另一群人的活动地带,须要费一点劲才能找到入口——这闹市中隐匿的第三重空间,国际创客所在地。
2013年华强北开始封路修地铁,4年之后地铁通了,人流却少了,主因是线上电商冲击。2018年,福田区政府发布《华强上步片区家当空间共给侧改革专项政策》,表示要通过政府扶持降落空间本钱,将华强上步片区打造成国际一流的创新创业街区。
于是许多打着智能科技标签的创客空间先后冒出。闲置的楼层被装修成联合办公的风格,成了一些创业者的孵化空间。
聚拢在各色孵化器有一群老外创客。他们从天下各地飞过来,常日在孵化空间里闷头待上几个月或者一年的韶光,研发最新的智能硬件产品,完成组装开拓测试从0到1的过程。他们来自日本、美国、德国、法国、澳大利亚平分歧的国家,盘踞在深圳华强北有一个相同的缘故原由:获取低本钱高效率的供应链资源。
极低的试错本钱
一个英文名Black的德国创客在华强北研发出一款折叠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华为小米采取的折叠屏是一个屏幕可波折,但Black的产品是N个屏幕可串联。
Black在华强北的赛格众创空间租了两个位子。他办公桌上高高架着一排玄色的薄平板,他管这些叫Lapscreem(可移动屏幕)。有人去参不雅观,他会激情亲切地演示Lapscreem的无线智能分屏效果,并翻出一张看起来有些旧的中国牌号注册证书,以解释其品牌可能有的代价。
接过Black的袖珍名片,上书三行字“1981 Laptop;2007 Smart mobile; 2017 Lapscreem”,意指后者将引领移动办公领域的第三次革命。
目前,Lapscreem产品研发到了第二代,Black也已经在中国待了九个年头。
早些时候,Black曾当过渔夫、拍照师,靠卖机车服赚到第一桶金,这些事发生在柏林墙被拆之前的东德。东西德统一之后,他创办了一家互联网广告设计公司。
邦哥讯问Black为什么职业跨度这么大,他将德国的教诲体系做了分享。在德国,学生在初中毕业后可以选择职业技能学校或者高中就读,这两类学生毕业之后都可以直接考大学,这套教诲系统某种程度上培养出兼具动手能力和研讨精神的人。
2011年,Black去喷鼻香港参加一个环球资源峰会,在那他接到一个中国老板的约请,请他到深圳参不雅观工厂。
工厂两个字让Black很愉快。在德国开个公司非常大略,但是据Black说想要参不雅观工厂却是很难(经邦哥向留学德国的朋友求证,这种征象仅存在于经济相对掉队的东德)。这个中国老板请他参不雅观,还包酒店包交通,这让人有点不可思议。那时Black正在酝酿移动办公产品,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资源,便改变了回德国的路线。
Black先是被安置在福田口岸,他用舒畅、有趣形容初到深圳的感想熏染。
“我能在这里买到所有须要的东西。当我须要工厂资源,很有时就碰着了可以做电子屏幕的公司,于是我就在那个工厂打造Lapscreen产品模型。很快,我就认识了许多工厂,做键盘的,做其他的配件的。我跟他们互助研发新的产品。”他说,“华强北这是深圳最好的地方,我有一个想法,在赛格大厦的10层楼里都能够实现,只须要乘电梯高下楼,就能买到任何必要的材料。”
Black要做的多屏折叠可移动办公看起来不算繁芜,自己有做设计的背景,只要找到干系配件,连接起来就可以。一开始,Black只是采购元件在公寓里自己组装,专一苦干了几年才意识到须要改进方法,于是联系不同的供应商,探求定制化的PCB板、电源、线路。
在Black看来,中国的制造业是“copy logic”,在一些人眼里,只须要复制得“更加便宜”,就能够赢利。但这不是copy的真谛。弄明白为什么要copy,追求更好的copy,才是可能模拟获胜利。中国强大的供应链体系,使得更低的本钱成为可能。
中国对Black来说是一个更开放的系统,产品丰富度是德国的几百倍,同时本钱不到十分之一。“就算我犯了错,出去再买一个新的就好了。”
长达8年的研发,Black有没有算过一笔账,究竟花了多少本钱?他回答,第2代产品的硬件本钱大约在10,000美元,其他更多是韶光的投入。
“没有投资人会乐意让我花7年的韶光去实践一个想法。我给你投了钱,你必须要回报,但现在你还在改,明明可以上市了。可如果这样的话,我的Lapsreen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产品,不会变的分外。”在精益求精这一点上,德国人彷佛有自己的执念。
Black认为当自己的产品能够卖到100美元的价格,普通人都可以利用,那就算成功了。他说,这是我给这个天下的礼物。
他希望人们不要以金钱作为衡量成功的代价标准。比如一个人做了毁坏环境的事情,但是很有钱,旁人还很佩服他,不应该这样。一个人很聪明,不想开工厂,想当农人,旁人就说他是一个Loser,不应该这样。他说,“我不在乎钱。这是人若何找到自己,成为自己。”
中国生产,美国融资,澳洲发卖
每天早上9点半,Mohammad会定时从公寓出发,由华强电子天下2号楼的一处偏门乘电梯到8楼的空间开始一天的事情,一贯待到晚上10点,他都险些不用走出办公室的门。这里该有的都有了,也不用出去觅食,外卖点咖啡送得手的时候还是热的,这在澳大利亚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半年前,Mohammad团队经由重重选拔,拿到了国际风投契构HAX的种子轮投资。HAX主投智能硬件方向,他们在世界各地举办创业比赛,筛选项目,入围者除了可以拿到融资,还可以免费入驻在美国旧金山和中国深圳的孵化空间。深圳有硬件研发的地缘上风,投资人建议,Mohammad带研发团队过来。
Thingc Robots CTO Mohammad
Mohammad是Thingc Robots的CTO,他卖力一款有机农用机器人设备的产品软件开拓,另一个合资人恰好是学硬件的,二人兴趣同等,技能互补,便动手创业的事情。
Thingc Robots公司总部设在澳大利亚。Mohammad认为,澳洲的创业环境没有中国好,比德国、加拿大、美国也都要差。澳洲政府对创业公司没有太多的支持,就算有政府基金,也不会给钱补贴创业,甘心投资到改进人们的生活环境上。澳大利亚的年轻人大多不是很热衷创办公司,不像美国人那样喜好冒险,没有改变天下的梦想,大部分人便是找份事情过活。
只管来深圳之前Mohammad在网上看了一些视频,但落地那天还是把他惊到了。从机场打车到华强北,路上跑着许多绿牌子的新能源电动车,连出租车全都是电动的。
“我们评论辩论了这么多年电动车,特斯拉价格那么高,结果深圳满大街都是。” Mohammad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技能进步,让电动车变得这么遍及很厉害。就连日常生活的移动支付和做事也让他印象深刻,直呼“amazing”。
澳大利亚国土面历年夜,人口没这么集中,感想熏染不到太多移动互联网带来的便利。Mohammad以为深圳的经济发展水平至少领先了墨尔本10年。
待了几个月之后,Mohammad对深圳的供应链代价有了更深的体会。造一辆农业机器人拖沓机,须要发动机、引擎等诸多配件,澳大利亚这些东西的采购本钱比深圳要贵很多。这些配件的源头供应商都在中国,抵达澳大利亚须要付出运费、关税、还有韶光,更不要说随意马虎涌现丢失和尺寸不匹配的诸多风险。
“来到中国之后,我们的研发变得超级快,须要的元件都能直接采购,找工厂打模型,价格便宜不用说,韶光超快。”
故意思的是,身处华强北,Mohammad采购组装元件却是在淘宝上,一样平常情形下,这个技能宅“不须要出门,不须要下楼”。由于措辞不通,偶尔须要下楼买配件,他会先在网上找图,拿着图再去市场里问。
Mohammad带我参不雅观了一圈他所在的孵化空间HAX。空间分两层,楼上一层供电脑办公及会议,楼下全是各种硬件模型制作车间,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材料工具,墙上张贴着禁止拍照的警告,每个玻璃房间都有创客团队在进行产品组装测试,有另一队外国创客正在检测自动熨衣架的效果。
Mohammad团队正在组装的机器人农用车被安置在角落一个车位大小的空间,遥控它开到野外里,能够自动完成除草、翻土、播种、施肥的全套作业。依他方案,年底产品打磨成型,之后去美国融资,在中国找工厂量产,再往澳洲市场发卖。
成本接壤
事实上,华强北的国际创客们,在中国获取的也已不仅限于供应链资源,逐渐延伸到了成本与市场的对接。
相应的孵化平台会为这些国际创客举办主题活动进行投资人的对接。Black所在的赛格众创空间依托家当资源背景,会为其入驻创客供应工厂资源与市场合作资源。上文Mohammad所在的孵化器HAX还供应系列融资做事。当问及Mohammad是否会接管中国风投的投资,他表示很乐意,且已经在认识一些人。
澳银成本熊钢自20年多前便驻扎在深圳,在他看来,在深圳,制造业的升级便是一个自发的、无缝的转移过程。比如大疆原来做航模出身,之后开始做无人机,便是由于有制造业创新化的深厚根本。
熊钢曾经有个在深圳创业的外国朋侪要做一个机器人摆动的摇臂,从软件编程到硬件加工制造,做好全套样品,一个星期就投递了。“在世界上的其他城市可找不到这样的速率。”
为了打捞优质的智能硬件项目,英诺天使基金创始人李竹自己很早就布局华南,在深圳设立了分部。梅花创投吴世春也表示自己未来的重心将放在深圳硬科技的创新。
跨国基金互助也在这里产生。位于华强北的“智方舟·国际智能硬件创新中央”与俄罗斯著名的达文西基金达成互助,设立中俄创新基金,投资聪慧城市、人工智能、机器人、芯片、物联网等方向,将俄罗斯优质项目引入中方的智能硬件家当集群。
近年来VC掀起出海狂潮,试图以中国互联网模式网罗东南亚、印度、乃至非洲市场,反过来,对付来到家门口的智能产品创新,喷鼻香港澳门等地的投资机构也在悄然涉入。喷鼻香港投资人所倚重的,是这些科技产品未来走向环球贸易市场的无限可能。
附:华强北部分智能硬件国际创客空间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