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六年,我被折树首抚顺所。嘉靖十五年调往盖州卫,经由辽阳就同治去乡头的朋友徐刘二位到千山游览。
从辽阳城南门出发,经由八里庄石门钓鱼台。钓鱼台是屯边成手的旧址,它的东北边有一个温泉,泉水清盈明洁,可以照见人。从这里向南转弯进山,走了几里路到达祖岳寺。这里的道路颇为险要,在佛寺中唱经的殿堂里稍稍安歇了一会就向万佛阁攀登。
万佛阁建在半山腰上,沿着山崖盘旋而上,跨过一座架在空中的桥梁。走进阁里,我们靠着栏杆向四面眺望,天空吹着清凉的风,打算就到山上一座寺院里去过夜。
这一天是四月初四日,我们顺着东面的山岭了望海螺峰,攀附着太极石走进一条山涧。山涧岸高不到一丈,水深大约有两丈,宽有五尺。低头再看万佛阁,它已经处在我们的下方了。前面有一座山亭名叫一览亭,从一览亭往西北方向逐步走去,来到了龙泉寺。
下午时分前往喷鼻香岩寺,渡过一条溪水向东走,一起都是山岩和涧谷,深远而又弯曲。远了望见喷鼻香岩寺模糊涌如今云雾间,就拄动手杖一口气蹬了上去。
第二天是初五日,寺院的僧人给我们安排了斋饭,吃过饭就上路,走累了就在一棵大树下面安歇。四周环境空旷寂静,安适清闲,使人产生超脱尘世的遐想。东面山峰高耸险要,徐刘两位朋友举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那时正巧有一个演奏胡家的人,家声在茂密成荫的树林里震荡,使人听了之后心里感到悲戚。
从这里又前往大安寺,由东向北而行。从龙泉寺到这里大约已经走了20多里,一起都是陡峭的山岭,低线的沟谷,高悬的山崖,怪异的岩石,前后相靠,一个接着一个。了望伶仃的山峰,俯瞰深邃的峡谷,奇花异草,杂人交错,犹如锦绣。又走了几里路,见一条大峡谷从中间豁然展开,一座座山峰排列在两旁,峡谷里非常清爽而开阔。
从我们所游过的祖岳龙泉、襄垣三座寺院的方向来看,这里是最西面的一座高峰,在开阔的空谷中直耸云天,姓楚的那位朋友给他取名通来日诰日。这一天晚上,天彷佛是要下雨的样子。又过了一天,是初六日,雨后天晴,我们登千山的中峰,转头展望京都,远眺荒原的边地,山海相连,十全十美,茫然无际。
东面有一个罗汉洞,洞里的寒气侵人,击鼓走走歇歇。好几次来到了双井,一眼井在大树底下,一眼井在乱石之间,井里的泉水十分清冷。又走了一阵,来到神仙台,这里有陡峭的石壁和断绝的山崖,从山崖北边角上用木梯爬上去。再往下看,两腿直颤动,身体健壮的人匍匐着爬了上去。
那里有一个石头的棋盘,传说有九位神仙曾在这里围坐着下棋,从神仙台走出来寻访钟会寺。走过一条小溪,穿过凌乱的山势,荆棘塞满了山路,手杖都无法插下去,小鹿只能容下两脚的脚趾。我们就用一匹布绑在胸部,让人从后面牵拉着,圆着藤条,侧着双脚,一瘸一拐的走着,非常危险。
刘师长西席在前头走,徐师长西席和我两个相隔只一两步,他摘下一朵山花,作了一首诗赠给我,我也就依照他的诗韵合了一手。我们盘腿坐在石头上,一位老人送上了麦饼,我恰好肚子很饿,吃了麦饼,感到非常知足。问老人姓什么,他笑着不回答,我们这才来到了钟会寺。
我们从大安寺出发,走了将近20里山路,都感到十分怠倦,就在和尚的住房里坐下安歇。坐了好久,站起来不雅观看四周的山峰冈岭,只见两座佛塔相对着,互比较视高低。于是我们从钟会寺又返回到祖岳寺,有个随从我们的人生了病,我们就经由那座石桥下山来,在南村落的一户田舍借宿,转头仰望群峰,全都像是在天上了。千山的美好景致高大而又润泽,清秀而又瑰丽,山势磅礴无际,树木盘踞交错,不能用笔墨逐一尽述。
如果这座山处在中原地区,应该与五岳相等,然而它却地处偏僻的东部一角,名望崇高的人四方游历之事都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事物的道理就这样,有的幸运,有的不幸,这是为什么?古时柳州的山水由于柳子后写过游记文章而得以名扬天下。我的文笔粗略浅陋,不能写出千山的美妙所在,姑且摘取它的大致情形记述在这篇文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