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之南,黄河之北,济水、沁水、丹水纵横其间。古黄河从潼关奔涌而出,流经武陟县又折向东北。山河交汇,怀抱出一个山石灵秀、水草丰美的封闭型盆地
这一片区域阵势开阔,一马平川,古称“怀府”。
数亿年的光阴里,南河北山的自然樊篱,为怀府这块盆地勾勒出了一幅大写意的自然轮廓,亦使其成为四方百族交会之区,瑰丽多姿。子夏、韩愈、李商隐、司马懿……一个个名字在历史的天空熠熠生辉。
光阴至元朝末年,朝政荒漠,吏治腐败,蒙古统治者对百姓的剥削非常残酷,致民不聊生。各地农人叛逆渐起。统治者一直出动铁蹄,猖獗弹压。百姓深受其痛。
中原大地又接连爆发水、旱、蝗、疫磨难。天灾人祸使得河南、山东、河北等地“道路皆榛塞,人烟断绝”。为求生,百姓叛逆在九州大地已成风起云涌之势。元军更是频频出其精锐,对百姓进行残酷屠杀。
愈杀愈危,元朝国势风雨飘摇。
凤阳朱元璋出兵江淮,历经十余年攻伐,进取山东,收复河南,北定京都,元帝出亡漠北,结束了元末长年的兵灾,但水、旱、蝗、疫已使中原之地“去世亡百姓无数,村落落城邑多成墟”。
山西与河南比肩而居,却是寰宇之别。中原地区的兵乱及各种灾疫极少波及山西,那里大部分地区风调雨顺,频年丰收,社会安定。如此,唯山西经济繁荣,人丁兴盛。
明朝建立后,中原地区劳动力严重不敷,地皮大片荒漠,财政收入剧减直接威胁王朝统治。朱元璋遂采纳移民屯田的计策决策,将大批山西百姓外移。身居晋南的洪洞县人口稠密,担负民众外移自然首当其冲。数万洪洞县被迁者被迫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踏上了离乡背井之路。
且说元朝末年曾有一汉臣吴秉忠,山西洪洞县人,生性秉直,曾任礼部尚书、监察御史等职,因上疏谏元吏治得罪辞官,隐居故乡。吴秉忠胸襟旷达,在故土化人生失落意为烹制佳肴,开启了余生的美味之旅,逐日倒也其乐陶陶。在移民屯田的强大决策下,吴秉忠一家也只好随着滚滚人潮迁到了怀府武陟县西部的一个小村落。
朱元璋深知中原百姓饱受战火摧残,先后采纳了各类利民政策,其不但重视农桑,而且减免贫苦百姓的税赋,勉励百姓恢复活产,兴盛王朝。就在此时,却有另一种不断传来,称随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不少元勋们逐日花天酒地,奢侈靡费,引得坊间议论纷纭。朱元璋出身贫苦,深知底层公民的生活疾苦,向来对奢靡生活切齿腐心,对付传言他半信半疑,决定亲自到民间拜访一番。
十余天的风雨行程,传言果真属实,朱元璋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毕竟都是与自己一起腥风血雨走过来的老兄弟,实在无法开口惩处。
这一日,朱元璋、刘伯温等人行至怀府地界。
悠悠沁河堤下,一村落掩映于绿树翠柏之间,了望村落居古朴,鸡鸭成群,令人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一样平常。
眼见已是中午时分,朱元璋等人决定在此稍作休憩。
一小店赫然于村落前涌现。
“店家,快快上几个清凉小菜,让吾等消消暑气!
”一壁白无须的公公上前安排道。
店家虽是一朴实老者,眼神却锐利十分,似已识破这公公心底,轻道:“众客官稍等少焉!
”说罢,店家转身拜别。
浓阴匝地的榆、柳树下,一行数人耐心的期待着。
朱元璋站起身子向前走去,面前是一排长长的竹篱。透过竹篱往里看去,是一排排高低不一的秫秸席子,秫秸席子担在两树之间的细绳上,上面晾晒着一张张圆如明月的粉皮,在太阳下闪射着刺目耀眼的银光。再看,一个小女孩正在将粉皮翻晒。
“嗨!
”朱元璋最爱吃粉皮,手扶着竹篱喊道:“姑娘,卖几张粉皮与我解馋?”
小女孩口齿极其伶俐:“你只管来吃不要钱。”
朱元璋微笑着推门而入,拿起一张粉皮仔细审看,只见那粉皮质地细腻,光荣透明,薄如蝉翼,不由连连点头:“好粉皮——”
“师长西席有所不知,要做好这粉皮,全凭好的红薯!
”
“哦——?”
“祖上原是山西洪洞县人,只因天子有令,才迁移至此。来时,带了不少粮食、种子,包括这红薯。在老家时,那地皮贫瘠,红薯个个小如蔓菁,不想到了这怀地,土质为垆,这红薯竟个个长得大如罐盆!
”
“如此才有这好粉皮?!
”
“师长西席厉害!
”
“好,筋道,有味——!
”朱元璋轻扯下一块粉皮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连声夸奖。
“自然好咯!
”那小女孩把脸一扬,骄傲地说:“我家的粉皮,天下有名。”
“哦——!
”朱元璋笑道:“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小女孩得意而又难为情地笑了。刚要再折下粉皮递给朱元璋,溘然竹篱外有个憨实的口音喊道:“青子!
呼唤客人们用饭。”
“各位师长西席,请——!
”
柳树下,小桌上已端上了两个菜。一盘韭菜锅贴,一盘糖醋荷藕,锅贴金黄焦喷鼻香,嫩藕洁白无瑕,只让人垂涎欲滴。
“来了——,凉拌芹菜!
”小姑娘银铃般的声音转眼已至面前。
众人看着这几道小菜,个个捋臂将拳,斜光淡扫,却看到朱元璋沉稳坐定,只好暗咽唾沫。
“来了——,蒜炒粉皮!
”一阵阵暗香在空气中蔓延开去,众人不由多嗅了几下。
朱元璋依然无动于衷。
“末了一汤,太极木耳豆腐汤!
”老者亲自将汤端出,轻放在小桌上。“各位,请慢用!
”说罢,老者转身欲拜别。
“老丈,请留步。”朱元璋止住那老人。
“尔等可从这菜里看出了几分玄机?”
众人一脸迷惑,纷纭摇头,唯有刘伯温面上笑意几分。
“可容不才妄语几句?”
众人将目光转向刘伯温。
“老丈今日做菜可谓是挖空心思啊!
”刘伯温向老者躬身一揖。“这汤实则为点睛之笔。木耳为黑,豆腐为白。一黑一白,日月交替。日月为‘明’,暗指我大明江山。太极两仪,变革无穷,意为我大明江山之路亦变幻莫测。”
众人点头。老者眼中亦透出赞许之意。
“路该如何走?老丈实已开出了一剂良方!
”
众人莫名其妙地望着面前诸般菜肴。
“第一道菜为‘韭菜’,韭久同音,寓意为大明王朝矢志不移;第二道菜为‘莲菜’,莲,多孔也,寓意凡事要存心;第三道菜为‘芹菜’,寓意勤恳;第四道菜为‘粉皮’,粉皮吃在口中柔韧筋道,寓意干事要坚韧不移。这四菜一汤意为我大明要想得万代江山,我等必须存心、勤恳,更要始终如一。”
“好!
”朱元璋赞道。
众人亦纷纭颔首。
“各位再看这几道菜的颜色和荤素,色以明净为主,菜以全素为上老丈是寄予我等为官要一清二白,廉明如日月,万不可鱼肉百姓也!
”
众人一片沉默,静等朱元璋发话。
“老丈,你这粉皮可有名号?”
“回陛下,草民这粉皮名为‘王顺’,不知可好?”原来这老者便是昔日被贬回籍,迁来怀地的太极。他早已从寺人的嗓音和众人的神采里揣测出朱元璋的身份。
“众官明净,苍生永福,国泰君安,岂不‘王顺’。好,好——!
寡人受教矣,此粉皮来日可作贡品也!
”
转眼已是秋至。
这一天,八月初八,是马皇后的生日。朱元璋下旨要为皇后祝寿,准备宴请文武百官。大臣们闻之高兴非常,认为天子宴客,一定是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群臣纷纭进宫为皇后祝寿,却创造宫中没有丝毫喜庆之意,完备平日之景,甚是纳闷。
群臣坐定,开始上菜。
众人创造怀府老丈的四道菜被如法炮制,端至各自面前。
原来,怀府四菜一汤的故事早已在群臣中流传开来。群臣相顾,暗揣:皇上这是菜里有话,意为我等生活已然奢侈。
群臣无不暗起一身冷汗!
朱元璋厉声道:“今后众卿宴席,至多‘四菜一汤’,今日皇后的寿宴便是标准,若违反,定重办不贷也!
”
全体大明王朝迅速刮起了节俭之风,奢靡摧残浪费蹂躏迅即所收敛匿迹。王顺粉皮至此誉满全国,人称“天下廉政第一菜”。
从此,“四菜一汤”在朝中盛行,这一制度极大束缚了明朝的许多贪官,致其不敢随便鱼肉百姓。
作为“四菜一汤”的原发地武陟,自然为天下外扬。
小村落村落民为纪念这段往事,索性将村落名改为“王顺”,共祈王业顺遂。
岁月流转,这一村落名的来历早已被众人遗忘,但粉皮,这道美食却被怀地公民永久地留传了下来,直到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