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祖父莫建成的点点滴滴
萱草 莫建成
□莫睿
很早以前就想写一篇关于我爷爷的文章,但真的想要动笔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写起。思绪茫茫,往事历历,让我有一种无从下笔的觉得。
我从上小学起,一贯到高中毕业,险些都是在爷爷身边终年夜的。算一算,前后将近十二年。十二年的光阴,不论是对尚且年幼的我,还是渐入耳顺的爷爷来说,都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爷孙俩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犹如涓涓细流汇成了深深的光阴之海,蓦然回顾时,我已经终年夜,而亲爱的爷爷依然像夕阳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护佑着我的前路归程。
在兰州,在爷爷身边,我度过了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印象中,爷爷是慈爱而又严厉的,他是我艺术的启蒙者,也是我生活的勾引者,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的生活。同时,对付我的学业哀求极高,特殊是绘画、书法,险些是手把手地教,并严格地制订各种“作业”,或临摹或创作,无不亲自督导检讨。大概是血液里流淌着家族的艺术基因,更是得益于那段韶光爷爷的言传身教乃至于严格的演习磨砺,我顺利地考上了中国美术学院,踏上了人生的新旅程。
考上大学之后,我到了杭州,转眼之间,四年光阴飞逝,大学毕业后,我随父亲生活在北京,而爷爷仍在兰州。像许多离家学习、生活的孩子一样,我每年能见到爷爷的韶光,也就只剩下寒暑假期了。
在我的影象中,我和爷爷在兰州搬过很多次家,从当初爷爷办公室的折叠床,一步一步,搬进了如今住的大屋子里,画室越来越大,当然也表示着我们的生活超越越好。爷爷常说,我们生活中这些点点滴滴的变革,都是靠他用他的画笔,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爷爷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他生平献身绘画艺术、发奋图强,靠从未间断过的艺术创作和武断不移的艺术执著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本日,改变着自己的人生,书写下了一曲荡气回肠的生命壮歌,这是最值得我们敬仰和学习的地方。
今年春节,我照例回到兰州过年。中国人过年,无论形式如何,总该当是家人幸福相聚的韶光。我生性腼腆,尤其不长于跟长辈聊一些生活中的噜苏事务。而且,越是面对亲近的人,就越是如此。这是我从小的习气,虽有心改,一时却也不易。好在还有绘画,借这段韶光,向爷爷请教一些绘画上的问题,也可算是一种比较好的沟通吧。
年前的一天,吃完早饭,我照例坐在爷爷的画室里,和他喝茶谈天。我翻看着他的画册,自然地就翻到了那张《竹雀图》,于是就跟爷爷聊起了这幅作品。影象,也就随着作品回到了过去。
爷爷创作这张画的时候,离现在约摸也有二十多年了。每次看到这张画,我都能隐约地想起我的童年。爷爷画竹,也爱竹,我童年的生活环境中险些没有离开过竹子这栽种物。很小的时候,我们还住在陇西县城的一间四合院里。以本日的眼力来看,那间院子也绝对算不上小。那时,院门外有一个不高的土坡,小时候的我生得非常瘦小,常常爬上那座土坡去玩,从土坡上爬上爬下,弄得全身高下脏兮兮的。那扇木门大概是很旧了,门上的漆已落了不少,斑斑驳驳地露出下面的木色。铜制的门环嵌在门上,险些高过六七岁小孩的头顶。那时,乡下人家的门总是虚掩着的,童年的我或是用手,或是用脚,就可以推开那扇厚厚的木门。门后是一条三四米长的走道,走道并不太宽,两边的墙又极高,因而总是有些灰蒙蒙的觉得。通过那条走道,向右转,才又爽朗通亮起来。这就进了我家的院子。
过道和院子的连接处,种着许多竹子。在我的影象中,那些竹竿都粗壮且高,想来是已经在那里成长了许多年。我总是喜好把竹竿表面长着的那层厚厚的皮剥下来。那皮一侧非常光滑,另一侧则长着许多细细的绒毛,对一个孩子来说,自然十分好玩。而对付一位艺术家,特殊是一位花鸟画家来说,亲手栽种一株植物,并与之朝夕相处,确是必不可少的艺术和生活体验。都说艺术要来源于生活,从爷爷平日对我的教导,再结合他的作品来看,就很能体会到这一点。
爷爷的这张《竹雀图》,画的该当便是这种竹子。他说,竹子都是一节一节成长的,在主干上面会有小枝生出来,小枝上再长叶子。
在新长的枝干表面就会有一层皮包裹着,随着枝干的发展,那层皮也会干枯,变硬,直至脱落……细细地品读这张画,画中所画与他说的竹子各处的构造特点,都逐一吻合。想必爷爷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也从那丛竹子中得到了不少灵感。
陇西地处西北,位于黄土高原,自然环境十分苦寒。因而长在我家的竹子,没有后来我在南方见到的竹子那样,处处都透着绿油油的灵秀气。竹子虽是花鸟画中的一个非常传统的题材,但爷爷这张《竹雀图》背后的精神内核,却有别于成长在那些白墙青瓦的江南园林中的文人画,带着西北人特有的淳厚与坚韧。在传统的文人画中,竹叶总是被处理得疏密有致,错落得当,让人在婉转而跳动的笔墨中得到美的享受;而这张《竹雀图》中的竹叶,却被处理得非常茂盛,层层叠叠的,它们成长得并不轻松,相反大概还有些困难,但正因如此,才更能爆发出来自生命本身那坚韧而又伟大的力量。而墨色在绢上的层层渲染,又让人感到西北地域所特有的苍茫和安谧,这些感悟都是爷爷对西部这块养育他的沃土所概括出的独占艺术气质和人生感悟。画如其人,爷爷在面对生活中的许多小事时无比细致,却又处处透着豪迈,就像他的画一样,总是能深深地传染周围的人。
一幅好的画作,总是能带给人美的享受。对我来说,艺术带给人的寻思,远比洒脱流畅的线条,或是明艳靓丽的色彩更为主要。爷爷的作品《幽薇怀古》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往常,爷爷聊起这张作品的时候,常日总是会在餐桌上。今年也不例外——这就要从这张画的名字提及了——《幽薇怀古》中的“薇”字,实际上说的是一种野菜。这种野菜又叫做蕨菜,在许多地方都能见到。我从小时候起,就不太喜好吃蕨菜这种东西,大概是由于它的样子不太好看吧,况且在那个年代,人们总是会不自觉地把野菜与贫乏联系在一起,彷佛只有一盆码放得整整洁齐的油菜,配上口感光荣靠近荤食的喷鼻香菇,再勾上一勺浓浓的芡汁,才能称作是好的食品(这样的喷鼻香菇油菜正是我小时候最喜好吃的素菜)。
因而在我的印象中,蕨菜,也便是薇菜,总是会与过年联系在一起。爷爷敬仰统统养育过他的人和事。每年春节,都会把我太爷爷、太奶奶的牌位供起来,带着晚辈们磕头烧喷鼻香;而家里每年的年夜大饭,也总是少不了许多隧道传统的陇西美食——用麻油凉拌的蕨菜便是个中必不可少的一道。想来,在爷爷还年轻的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样一些清淡无味的野菜也必是人们眼中的美食。无论过去多少年,这种流淌在血液中的情绪,绝不会随着韶光的消散而被抹去。
在他的画室里,爷爷对我讲起这幅《幽薇怀古》创作经历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他的速写本,眼睛上能干地戴着一副老花镜。很多时候,画工笔画都须要离画面很近地去看一些纸面上的细节,韶光长了,就很随意马虎有老花眼。我小时候,总是喜好拿爷爷的眼镜来试着戴——小孩子总是对统统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爷爷的眼镜戴在我脸上,本来清晰的天下也变得模糊起来,晕乎乎的,倒也很有趣。本日的我,已经到了一起床就要先找到眼镜,否则便无法生活的地步。爷爷的眼镜,却仍和十几二十年前一样,只有在读书或画画的时候才会戴上。
在甘肃陇西,有一座首阳山,便是传说中伯夷和叔齐当年隐居的地方。伯夷和叔齐当年因反对武王伐纣,决心不做周臣,不食周粟,躲到首阳山,采薇而食,终极饿去世在这座山上。本日我们去那里,还可以看到伯夷叔齐的墓。这墓当然是后来人的附会和寄托。从周时到今日,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两个隐居的老人躲进一座山里,怕是去世后三五年就会尸骨无存。墓虽然无从考证,却是后来的人们纪念他们崇高气节的一种办法。
我小时候也曾爬过首阳山,山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多少树。走在这样的山上,头顶没有遮挡视线的树木,天仿佛也比别处高很多。许多年前,爷爷也曾站在伯夷叔齐的墓前,就像他画里画的那样,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错乱地长在山间。而在这乱石丛中,成长着许多毛茸茸的薇菜的新苗。爷爷对我讲,当时他站在墓前沉思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小鸟,就落在他面前的大石头上。山中寂静,那只小鸟站在墓前,转过分,瞩目着自己,虽然无声,却又仿佛在和他对话。旋即,那鸟鸣叫一声,像是一位过客,又扑啦啦飞走了。
这只鸟,终极留在了作品《幽薇怀古》中,成了画面的点睛之笔。而爷爷讲的关于这些作品的故事,也会留在我的心中,特殊是这张画作,所表示出爷爷关于心志、气节方面的思考和追求,更是深深地传染着我,勉励着我。
爷爷苦心研讨绘画已过一个甲子,这点总是很让我冲动。从我很小的时候起,爷爷就保持着每天伏案作画五六个小时的习气。而且一贯保持至今。这种坚韧执著的艺术态度,始终让我感佩不已。爷爷的画题材多样,像传统的工笔花鸟画中常见的题材,例如荷花、牡丹、仙鹤之类,都是在他的笔下常常涌现的。
爷爷画的荷花干净素雅,六根清净。这也与他平日里为人处世的风格相同。说到荷花,许多人大概都会想到周敦颐所做的那篇《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也是爷爷在画荷花时常常会题写的。我记得,我最早学画的时候,就临摹过爷爷的荷花。第一次该当是在我将要参加美术高考之前。在那之前,我仅仅学过一些素描,对绘制一张工笔画的程序和步骤,只是在爷爷的画室里大概看过。大家都知道,学国画大体应该从临摹开始。爷爷的荷花便是我学习的最好范本。
初次临摹的我,自然只能学一个大概。荷花的造型,有现成的稿子,我便从勾线开始练起。在那之前,我已经随着爷爷学习过一段韶光的书法,对羊毫这种工具也算不上陌生。但当我拿起那细细的勾线笔的时候,却又是其余一番感想熏染。我想对付很多初学工笔画的人来说,勾线都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起初我勾的线总是歪七扭八的,连一片荷花的花瓣也无法画成一个饱满的椭圆形。再看看那花瓣除了轮廓线,还有一条条的细线整整洁齐地排布在花瓣里,每两条线之间的间距不过一毫米,便以为这画当真难以完成,便向爷爷讯问,怎么才能把线画得那样细且稳。爷爷见告我,想要把画画好,无论是勾线还是染色,又或是造型构图,除了平日里下苦功练习,别无他法。我想想爷爷平日里的习气,便知这道理虽然大略,却是千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之后有一年的夏天,我和爷爷、爸爸一同去了白洋淀写生荷花。那是我第二次随着爷爷学画荷花。那是夏天七八月的时候,白洋淀的荷塘接连百里,十分壮不雅观。我们坐着小船到荷塘中的一座小岛上,就住在那里。我从小长在西北,兰州虽有黄河穿城而过,不像黄土高原上的其他地方那样干旱缺水,却也绝不可能见到这样大片的水生植物。那荷叶和芦苇一片片地接天连地,颇为壮不雅观。
清晨,太阳和雾气一同从荷塘中升起,我们祖孙三代人在荷塘边闲步,便很自然地聊起了画荷花。我画画的时日不多,画写生,更多的是为了理解荷花、荷叶的构造和成长规律;而这些对付爷爷和爸爸来说,则是一些早已烂熟于他们胸中的东西。写生对付他们来说,更多的是要感想熏染植物的成长状态,以及那种天然而兴旺的生命力所带来的美感。在这方面,爷爷总是教导我——艺术创作,尤其是花鸟画的创作,离开了对自然万物的感想熏染,离开了对生命的赞颂和敬畏,是不可能画出真正的好作品的。在他画的一幅荷花题材的巨幅长卷上,他曾写过这样一段题记:“荷亦成为吾心志之所求,品行之所追也。余不雅观荷,晨昏互异,气候万千。晨曦雾绕,荷若隐于纱帐之中,尽散冷喷鼻香逸韵,清风徐来,菡萏起舞,碧叶翻折,偃仰顾盼,身姿袅娜;中午则叶绿如碧,花红妖娆,少女艳服,亭亭玉立;晚霞蒸蔚,照映醉倦美容,不失落落落芙蕖。人生如岁月晨昏,草木枯荣,但是不失落气度,永葆风范,此荷给吾之启迪也。”这些话语,已经超越了对荷花状态的描摹,而上升到荷花对人生态度、品行、况味启示的层面,可谓由物及人,物我一体的境界了。这些深层次的思考和感悟,一贯在启迪和点拨着我,也是我孜孜追求的目标。
而说到对生命的赞颂和敬畏,就不得不说说爷爷近年来创作的一套书页——《野风秋鸣图》。这组画作,取材于家乡的山花野卉,一样平常不为人们所关注,也未曾作为画家的表现工具,但在爷爷的笔下,却让这些不为人所把稳的山花野卉有了不同凡响的意趣和品质。当年,爷爷在美国办画展时,曾在展览的序言中有过这样一段记述:“家居西部边陲,穷山恶水。然漫山遍野的山花野卉、苍枝幽石、山鸟珍禽,萌以幽妙之思,启以睿颖之智,发以清淡之情,养以朴实之趣。作品无不洒脱着泥土的暗香,使我画的花鸟画找到了最丰沃的土壤。”立足脚下熟习的地皮,于平凡中创造神奇,于司空见惯中开掘蕴含的意趣和审美,这便是爷爷不俗的慧眼和境界。这套书页共有十张,每张约摸三四平尺,并不很大。前些年爷爷在北京画院办过一次展览,展出了这几张作品,当时就受到了不雅观展者的同等好评。可以看出爷爷自己也很喜好这一组作品,展览结束后,它们就一贯被爷爷挂在家中的墙上。
我在前文就已说过,小时候我在兰州,曾随着爷爷搬家数次。近几年才算是安定下来。黄河在这座城中穿流而过,将整座城市分成了两半。爷爷现在所住的屋子,也在黄河边上。他将现在的寓所取名叫“自然居”,从中不丢脸出他作为一个花鸟画家,或者说,作为一个生活在黄河养育的这片高原上的普通人的情怀。
兰州的机场离市区很远,坐车要花近一个小时的韶光。每次我回到兰州,飞机落地,常日是在中午。爷爷中午要安歇,因此到了市里,我也不直接回家,而是会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上一碗面。然后再提着行李,从容回家。今年过年,也照例如此。进了小区,上了电梯,从电梯一出来,首先看到的便是门口摆放的一块大石头。这是中国文人流传千年的喜好。石头上面,便是一块木制的匾,上面刻着金色的“自然居”三个字。走进去,我就算是又回到了家。
走进家门,就能看到这座“自然居”里四处都挂着爷爷画的画。餐厅里挂着的,便是《野风秋鸣图》中的两张。用饭的时候,我的座位在餐桌的东南方向,背后挂的正是《野风秋鸣图》中的那张秋葵。我非常喜好那张画,每次到了饭点,就座之前,都要先看上两眼。与《野风秋鸣图》系列中其他的画一样,这张秋葵也是用纯墨画成。这是一张样式相称传统的工笔画作,画面天真自然,很有宋画的气息。画中花瓣处理得摇荡而柔柔,叶子看起来却非常厚实,那些被虫噬咬而显得斑驳的叶面,也十分真切自然。有关这幅秋葵的叶子,我还记得那是在北京画院的展览期间,爷爷提及秋葵这栽种物,说秋葵叶子的表面并不是非常光滑,而是有一层细细的绒毛长在上面。他为了表现出这样的质感,考试测验了许多种画法。末了决定先用净水将叶子表面打湿,然后用淡墨均匀地点上一层细点,再等它自然渗干。如此反复数次,终极才画成了画面中看到的效果。这方法听起来大概并不算太难,然而让人触动的,却是爷爷对待每张画,画中的每朵花、每片叶时一丝不苟的态度。从精微细致的不雅观察、体味,再到考试测验各种适宜表现这种精微的方法,从而在笔下创造出独具个性的画作,这一系列的环节和过程,爷爷从来都是负责对待,绝不马虎,这种艺术态度,正是成为爷爷创作至为主要的条件,同时也是值得我记取和学习的。每次我从餐桌边上走过,看到这张画,就想到爷爷曾经说过的话,心中会有许多感慨。
在爷爷的速写本上,我看到了许多他年轻时画的画稿。那是一个绿色的软皮本子,大小是十六开,不厚。我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速写本,由于韶光的关系,本子里的纸页已经变得有些发黄,纸张也变得十分绵软,彷佛一欠妥心就会从本子上掉下来。爷爷画的大多是在陇西,在西北的高原上常见的野草野花,或是路边处处可见的昆虫之类。我一张一张地翻看本子里的速写画,想着这些画大概跟我的年纪相仿,便以为很故意思,它或许便是爷爷艺术旅程的见证,也是他艺术创作所经历的一些环节与过程的反响。没有这些环节和过程,也就不会有爷爷本日的艺术造诣,艺术从来没有捷径可走,只有踏踏实实地去经历,去真正地实践、揣摩、历练,才能一步步坚实地走向成功。在这方面,爷爷堪称我的模范。
印象最深的《幽薇怀古》中的蕨菜,就被爷爷记录在这个薄薄的速写本上。而《野风秋鸣图》中所画的许多植物,也同样出自这里。想来,爷爷从那时起,就把故乡的这些平凡而又普通的生命装在了自己的心中,经由了这么多年的酝酿积淀,才能在纸上创作出如此朴实而又厚重的艺术形象。《野风秋鸣图》的画法自然,初看彷佛有些平淡,但沉下心来细细品读,却会很轻易地被画中那种发自内心的对生活、对故乡的深情所吸引。在我看来,这样的平淡正是生活本来所该有的样子,爷爷本日所拥有的这份平淡的心态和从容、松弛的生活状态,既是人生晚年的一种滋养,也是人生态度、人格修为在人生晚年的一种自然表达。丰富的经历,磨砺生平的艺术之旅,让本日的他,有了不同一样平常的人生境界。
就像他的作品一样,爷爷是平凡的,又是伟大的。他就像流淌在西北高原的黄河一样,坦开阔荡,自由清闲,并不在乎沿途是荒凉还是繁华。他用他的画笔和水墨,画着他生活的故乡厚土,画出贰心中的美好。对我——一个离开故乡的年轻人来说,爷爷便是西北高原上耸立的那棵大树,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他都一贯站在那里,指引着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