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磨
张思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劳。”盘中餐是离不开面的。对付面,真是千言万语道不尽一粒粮食变成面的艰辛。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铜山区大许镇团埠村落还没有当代化的磨面机器,面粉全用石磨推成。
推磨,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既是农活也是家务活。随着物质生活的提高,推磨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圈,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不知道“磨”为何物,推磨是怎么回事。
“石家姑娘,怪模怪样,牙齿长在肚子里,肚眼生在脊背上”。个谜语便是说的石磨。石磨是中国劳动人民的聪慧结晶。据悉,石磨发明于战国期间,运用至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石磨在中国利用了两千二百多年。也便是说,这两千二百多年来,要想把小麦、玉米、高粱等粮食研磨成面粉,吃上馍馍、面条,喝上面汤,就要推动石磨转起来。这正如我小时候的一首童谣所说,“噼噼啪,噼噼啪,大家来打麦;麦子多,麦子好,磨面做馍馍。”这做馍馍就要推磨磨面。
所谓推磨,便是用石磨把原粮磨成面粉的过程。石磨分两扇,下扇起轴,上扇开孔,把轴置于孔中,推动上扇以轴为圆心转起来,夹在石磨两扇间的粮食就可以被磨碎。磨的上扇两侧,各斜着凿有一个穿透性的磨系眼,磨系眼上拴的绳套叫磨系子,把推磨棍穿进磨系子里,短的一头别在上扇的磨扇上,长的一头杠在人的肚子上,利用杠杆的事理,人往前推,石磨就迁徙改变起来。这个匆匆使两层石磨迁徙改变的过程,便是推磨。推磨有两种不同的办法,一是人力推磨,二是畜力拉磨。
我推磨的影象定格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那时是公民公社期间,牲口属于生产队集体喂养,用于集体劳动,而磨面是私活,以是只能用人力推磨。
虽然早就听说过许多关于驴儿与石磨的俚语,如:“黑驴赶到磨道里,不转也得转”;“磨道的驴儿,听喝”;“老驴拉磨,走不远”。由此可见,在中国的历史文化中,驴儿与石磨早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但在我的影象时段里,驴子却退出了磨道的舞台。《红楼梦》里有谜语:“绿耳何劳缚紫绳,驰城逐堑势狰狞,主人指示风雷动,鳖背三山独立名。”答案便是驴子拉磨。有篇《红楼梦》表明这样说:“从前,百姓们都很穷,买不起驴,为了加工糊口度命的粮食人工推磨,累得腰酸腿痛。作者通过用‘绿耳’影射驴子及对只有皇宫才能用的“紫绳”的描写,把百姓愿望有驴代人拉磨的心情表达了出来。”说实话,看过表明后,心里酸酸的。《红棱梦》写于1735年,百姓的这种愿望一贯期待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韶光也太长了。
推磨是一件非常呆板无味的事。有个寓言故事说一个每天推磨的人给一个每天旅游的人夸耀:你每天走一百里路,我推磨也每天走一百里路。旅游的人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走一百里要经由许多风景俏丽的地方,每天都能欣赏到赏心悦目的风景,可是你不过是在原地转圈而已,你和我能比吗!
推磨的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想想也是,推磨确实是一件比较费时、费力、单调的劳动。在大集体年代常日在夜间进行。太阳出来时,不仅推磨结束了,饭也做好了。否则,不出早工要扣工分,还会被邻里视为
我影象中的推磨还是我五六岁时,白天父母为了参加生产队劳动,多挣工分儿养家糊口,不得不在一大早或夜间从事这种呆板乏味的劳动。说实话,没有打仗过推磨的人是体会不到推磨的滋味的。两根推磨棍穿过磨系眼上栓的绳套,插入斜着凿在上磨侧的系眼里。父亲推着一根,母亲推着一根,两人沿着同一个方向,把棍子抵在肚子上往前推,石磨就转了起来。有时母亲让我到她那边帮着推,母亲便往棍根外挪挪,让我在里面,我个子小还够不到棍,只好举起双手像举手屈膝降服佩服一样,随着一圈一圈地转,不知道那时我的举动能不能帮母亲减些力气,母亲一直地鼓励我,不错,男孩子便是有劲!
在母亲的鼓励下,我推得更加用力了,彷佛连吃奶的力气也使了出来。一开始出于兴趣和好奇,觉得就像做游戏,挺好玩的。好多游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让不动的东西动起来,不转的东西转起来。推磨不便是这样嘛!
但推了几圈下来,就觉得不好玩了,瞅准机会,我从棍下钻了出去。由于太累人了,人不使劲,磨不走,人一使劲,就累腿,继而全身都累。那磨盘发出沉重的鸣鸣声,传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两盘石的迁徙改变声,这种特有的响动声,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影象里。
在磨面的过程中,被磨碎的粮食会顺着上、下磨盘之间的缝隙流落到与下磨盘固定在一起的边沿圆盘上(一样平常用平滑的薄片石头砌成),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母亲就会用簸萁把它收起来,再用箩筛筛出面粉。箩筛是用十二厘米旁边高的薄柳板圈成直径约三十多厘米的圆框,一壁蒙上粗绢或用马尾织的网布作箩筛底。箩筛底用坏时,有专门干这一行业的工匠另换新底。筛面时,在簸箕内放一个箩床(平行光滑的两根长木棍,木棍两头装有木挡板),筛面人将适量稠浊料装入箩筛里,在箩床上来回推拉装箩筛,细腻的面粉就漏在簸箕里,这便是食用的成品面粉。母亲为了把面粉磨风雅,要把箩子上的未磨碎的粮食再倒进磨眼里再磨。须要来回磨上三四遍之多,还要边磨边箩面。这项事情费时费力,母亲从不说累,毫无怨言。
很显然,推磨是一种力气活,基本上没有什么技能含量,力气大的一个人就可以,体力小瘦弱的就须要两人以上。每次推磨我只能算是给母亲拉个梢,作个小帮手而已。毕竟我当时我还小,母亲叫我参加推磨,想磨炼我吃苦刻苦的意志。推磨不仅累人,更折磨人。我不知道“折磨”一词的由来,但我在想,在天还蒙蒙亮,在那呆板又劳累的一圈又一圈的迁徙改变中,闭着眼睛,打着瞌睡儿,肚子顶着磨棍,不知推了多少圈,不知走了多少路;推过一遍,箩了,折回来再推;如此反复,这不便是“折磨”的词义吗?可见,推磨折磨人之处在于它的呆板乏味。这正是:“朝朝暮晚年复年,每天九百九十圈。苦行两万三千里,不料只为一个圆。”
石磨被推久了,高下两个磨盘经由硬对硬的摩擦,磨齿就钝了,磨面就慢了。再磨起面来,效率极低。这就得请“锻磨师傅”来把磨锻快一下(便是用特制的锤子将磨缝的沟槽凿深),这样推起磨来就会轻松许多。不过,锻磨这碗饭也不是太好吃的,手上没有伤疤是成不了师傅的。因师傅在锻磨时一直地用锤子敲打,发出“当当”的响声。民间便有了歇后语“狗咬锻磨的—欠锤(捶)”之说,意即某人干事逞能或不知天高地厚,须“修理”。师傅锻完一台石磨,大约需用一二天的韶光。不过这种职业现早已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在那艰巨的岁月,石磨像头默默无闻的老牛,费力地为田舍劳作,它磨制食品的同时,也磨出了田舍生存的艰辛和希望。每当听到石磨传出咿呀咿呀的响声,传出田舍人一阵阵欢畅的笑声时,那场景代表的是田舍收成后的喜悦,也预示着田舍开始享用费力劳作的成果。由此,我常对推磨产生一种敬意,一种实打实的回顾:遥想当年,日复一日,那一圈一圈的推磨劳作,留下了多少脚印,记载着多少童年的岁月,磨出的何止是做饭的面粉,那是一个时期的掉队和无奈,是人生对家庭的任务和担当,更是百姓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神往……
在历史轨迹中,总有新事物出身,也总有往事物被淘汰。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团埠村落里通上了电,有了机器磨面机,电闸一合“轰隆隆”迁徙改变起来,百来斤粮食不一会就碾好了,既省力又省时,家家户户都挤着去排队。自此石磨没有了用无之地,逐渐地被闲置了起来,那种靠石磨碾制谷物的时期一去不复返了。
推磨,推过了困难的岁月,推过了我的少年时期。明镜以是照形,古事以是知今。如今,回忆起和父母一起推磨的往事,总以为石磨里缓缓淌过的是面粉,也缓缓淌过了一段光阴,心里总有一丝丝苦涩的快乐和温暖。让我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对未来生活充满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