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断桥,便是通德桥,旧称永安桥、枣岭桥,位于永春县城西北近10公里处的吾峰镇枣岭村落脚,与五里街镇高垅村落九府巷角落相邻。
古代永春通向德化的道路,是从县(州)城往西北,由官田市(今五里街镇),经大剧铺(今吾峰镇吾中村落),越虎豹关(永德交界处),途中要跨过龟龙桥、通德桥、剧头桥等始建于宋元期间的古桥。
通德桥处在这条永德古道上,顾名思义是通往德化的官路大桥。

宋代“闽中桥梁甲天下”,各地掀起造桥之风潮。
据史志记载,永春在两宋时建桥32座,这个中就包括了永安桥(或称枣岭桥)。
永安桥原系木桥,始建于南宋绍兴五年(1135年),由永春县尉徐安主持建造,比著名的东关桥还早建十年。
据明嘉靖五年(1526年)《永春县志》“桥梁”一节记载:“永安桥,在二十都,旧名枣岭,有亭五间,长七丈,阔一丈三尺。
”从“有亭五间”可知永安桥还曾是一座廊桥呢!
岁月流逝,古桥几度兴废。
明正德十五年(1520年),永春知县杨邃古重修,后又毁。
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永春升为直隶州,辖德化、大田二县,通往德化的通道地位陡升,但路面、桥梁均年久失落修。
当时号称“百万”的永春蓬壶汤城尤氏家族(尤元会及其子尤锡不雅观、尤锡兰等)年夜方解囊,整修从州西北至虎豹关的石道。
为了使永德之间的通道更臻完善,尤元会还捐银279两,重修永安桥,经始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五月廿六日,落成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仲春廿四日,由木桥改建为石桥,并更名为“通德桥”。
重修后的通德桥“伐石作桥,酾水两道,高三丈有奇,长十六丈零,广一丈三尺旁边,翼以扶栏,两道修建有一里许”,“自是行人利济,永无病涉”。
但奇怪的是,据清乾隆二十二年《永春州志》记载,通德桥于“国朝雍正十三年,里人尤元会重修,乾隆元年重修”,乾隆元年(1736年)与雍正十三年(1735年)只相隔一年,可谓是倏毁倏修了。
到了道光四年(1824年),水涨桥圮,行人往来又陷艰困。
道光十八年(1838年)春,由同样热心社会公益奇迹的乡绅林兴时(霞陵即五里街镇埔头村落人)、陈联光(仁庄即石鼓镇凤美村落人)等捐资重修,至道光十九年(1839年)七月落成。
这次重修共费银2000多两,除其他人捐助800两外,别的皆由林兴时、陈联光出资。
今游通德桥,可见桥头萋萋荒草之中,遗存有碑刻三方,一方为雍正十三年(1735年)《敕封文林郎四次大宾州司马尤公重修通德桥碑记》,两方为道光十九年(1839年)《例赠修职郎陈联光、林兴时仝建通德桥颂德碑序》。
古碑之旁,不有名的藤生野花开得洁白烂漫,暗送喷鼻香来。
如果不是我们来访者的冒昧惊扰,它就那样寂寞而开,寥落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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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碑文,有一点是让笔者感到困惑的。
从雍正十三年的碑记提到的“酾水两道”(即有两个桥孔)可知当时桥中间该当有一墩,这与道光十九年重修时是同等的,但道光十九年的碑记提到雍正十三年重修的桥“形如半月”,可知其布局当为单拱石桥无疑。
单拱桥中间加墩是没有必要的,如果是双拱桥称之“形如半月”又不贴切。
遐想到乾隆元年有一次重修,那么是不是有这种可能:雍正十三年的布局是双拱石桥或双孔石梁桥,乾隆元年的布局是单拱石桥,到了道光十九年改为双孔石梁桥呢?

现在我们见到的通德桥,便是道光十九年重修的一墩二孔梁式大石桥,长31米,宽3米,每孔各有五条大青石板横跨其上,本非断桥。
听说在民国年间,一次强烈的雷击竟将个中一条石板击断。
1997年4月间,永春迭遭狂风雨打击,百年一见的山洪倾泻而下,竟将通德桥北侧孔上的石板全部冲走,南侧孔上也只剩三条石板,形成独特的断桥。
纵然如此,那残余的凌空飞架的巨石板,仍旧叫我们叹为不雅观止。
每条石板长8.3米,宽0.68米,厚0.5米,重约十数吨。
弗成思议,在全靠人力的年代,工匠是若何动用他们的聪慧,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巨石板抬起而横偃于溪面上的。

我们立于残余的青石桥板上,俯瞰溪面,只见激流湍急,不禁心驰眼花,伯仲当心翼翼。
看对面梯田绵延,古道久已隐没,只有近桥处还残余着一小段路面石条。
放眸四方,众山萦绕,一水回旋。
东眺,永春县城的主山——大鹏山势若巨龙蜿蜒起伏,又如鲲鹏展翅插天;北望,永德交界的天马山状如扬鬣飞驰,凌云腾空;西南,畚箕寨似金钟巍巍耸立,龙旗山有如铁血大旗迎风猎猎。
溪流无名,俗呼“小溪”,从西南山涧中跳跃而来,过通德桥下,折向东南,从龟、龙二山中穿行而过,远汇入桃溪。
自桥下溯溪流而上数十米,但见水中偃卧巨石历历,千万年来竟为流水磨洗得光滑如砥,或如乌龟下蛋,或如滑梯,或如女阴,或如金腰带,形态互异,洁莹可爱。

如此山川胜概,令游者起思古之幽情,寻觅先贤的足迹。
在南宋绍兴二十六年(1156年),即通德桥建成21年后,后来发展为一代理学家而当时风华正茂的朱熹,游历永春,从县城往西北一起走来,过通德桥,又西行五六里,夜宿大剧铺(今吾峰镇吾中村落),孤眠不成寐,赋《宿大剧铺》诗:“王事贤劳只自嗤,一官今是五年期。
如何独宿荒山夜,更拥寒衾听子规。
”从朱熹诗中可看出,当年永德古道还比较荒凉。
但它后来逐渐人烟辐辏,热闹起来。
自宋后至民国数百年间,在壮盛期间,作为官路大桥的通德桥,逐日商旅行人往来不断,从青石板上走过。
挑夫们担着德化、大田等闽中西地区的红菇、喷鼻香菇、笋干、纸品、桐油、瓷器、木炭等山货,到五里街许港或东关桥下,装船顺流而下,直抵南安、泉州,有的再装上泊于泉州港口的远洋船舶,走上“海上丝绸之路”的漫漫旅程。
沿海的棉布、鱼虾等手工业品和海产品,亦经通德桥源源不绝地运往要地本地。

收回历史的遐思,我们走下桥面,来到溪中,立于乱石上游赏。
看那桥头下,成长着一株古榕树,活气勃勃,枝叶繁茂,斜映溪面。
它根须蔓衍,盘满石壁,有如豪放的书家,笔走龙蛇,恣肆张扬,气势非凡。
它又象古桥多情的恋人,脉脉无语地守护,风雨与共。
桥墩呈船形,有宋代建筑之遗风,墩壁上长满了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野草。
桥墩建于一块巨石之上,这便是传说纷纭的龟石。
其一端呈龟头形状,探入水中,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岁月沧桑,桥墩多少年来沉重的负荷,大概也使老龟感到一丝怠倦,巨石从中涌现一条裂痕。
这是多么奇妙的一景:一只好似远古神话中在茫茫大海中背负蓬莱仙岛的巨鳌,来到这偏远的大山中,负载着似从泉州港泊来抛锚于此的古船,向你诉说千年的传奇、古老的辉煌。
这时统统彷佛都停滞了,只有溪水在悄悄地流淌。

在这里,你可以听到乡间关于通德桥的各类神秘传说。
个中一则说清代重修时,白天工匠在龟形石上砌墩,至夜晚即毁圮于水,连续数日如此。
后来有个风海军长西席道出个中原由:巨石是一只修炼成景象的龟精,每到夜间活动起来,颠落背上的石墩,自个儿溯溪流游到下贱偷吃麦子,吃饱了再溜回来(也有人说龟精是公的,每夜跑去与一只母龟幽会。
今桥下贱数百米处另有一龟石,传说即系母龟)。
修桥人请来法师,用“铜针黑狗血”治住这只龟精,让它从此乖乖地守护着通德桥。
龟精本来吃在埔头,回来则屎放枣岭田中,故枣岭年年丰收,自龟精去世后,枣岭之田便瘦了。
至今日,龟石旁的水中还时时流出血似的斑斑锈渍来。
拨开历史的迷雾,剔除个中的神巫色彩,传说向我们讲述了当时工程之艰,也隐晦地反响了永德古道的盛衰。
通德桥末了一次重修在清道光年间,此时永德古道正趋于没落,永春和德化之间的通道改线,通德桥失落去枢纽的地位。
在本日,纵然是村落间道路亦不由此过,通德桥逐渐沉寂无闻,但其历史浸染不可消耗也。
只管岁月沧桑,成了断桥,通德桥也依然默默的伫立,承受风雨的侵袭,见证那段曾经辉煌而已然断裂的历史,永不言悔。

凭吊千年纪迹,领略山川胜概,直令人乐不思蜀。
这便是永春的“断桥”,虽无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也一样风光旖旎,引人寻幽访奇。

附清道光十九年(1839年)《重修通德桥》碑文:

例赠修职郎陈联光、林兴时仝建通德桥颂德碑序

距州治西十里许,枣岭剧为永德孔道之冲,乃车马络绎之地。
旧有木桥,毁于火。
雍正年间,尤君封翁鼎建石桥,名曰“通德”,形如半月,利人济物,功莫伟焉。
迨至道光四年,水涨桥圮,往来行人跋涉维艰。
陈、林君心甚悯焉,爰是相议鼎建,其植基务以坚牢为要,经始于道光戊戌之春,越己亥年七月而后成,共费金弍千馀两,得助捐者八百金,馀皆二君己赀也。
自是桥成,待渡者无忧褰裳之苦,徒行者无兴乘苇之思,而二君之德与助捐之功,可与天地同垂,亦可与山川并寿矣。
陈君联光,讳元瑞,字尔信,永之仁庄人也;林君兴时,讳锡仙,字忠种,永之霞陵人也。
二君慕义好施,凡永有创建,无不倡议助成。
桥成之日,里人称颂,而二君抑然自下,不为己有,可谓无伐善无施劳者矣。
是为序。

大清道光十有九年纪次己亥七月榖旦里人立石

霞陵廪生林蘅撰并书

(标点为笔者所加。

作者:林联勇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