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人总是习气性叫棉被为“棉花絮”,叫棉衣为“棉dèng子”。每每景象转凉,妈妈奶奶们便哀求我们及时盖上棉花絮,穿上棉凳子。“棉”这东西,在老一辈人面前特殊有诱惑力,厚厚实实、鼓鼓囊囊,自带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看着就暖和。
棉被的制作,离不开洁白优柔的棉花。在有机器生产棉被之前,南通人都是手工弹棉的。
弹棉花,曾是一个非常吃喷鼻香的手艺活儿。毕竟家家户户都要做棉被棉衣棉裤,隔年盖的穿的棉花也要拿出来重新弹一下,使其变得松软。最主要的是过去人家嫁女儿,准备的嫁妆里必有几套新棉花弹的棉花被。
满大街都有弹棉花师傅支起的摊,家庭妇女抱着被子讨价还价,买卖好得很。
大力气的风雅活
在外行人的眼里,弹棉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但真正做起来,还是要力大心细才行。
弹棉花的工匠都有一把专门用来弹棉花的弓,这是最基本的工具,根据个人的习气可长可短,通过用木榔头敲击弓上的弦,来沾取棉花,我们听到的弹棉花的标志性声响便是由弓发出来的。
没有一定的臂力,就握不住这弓。工匠们弹棉花时候一样平常左手持弓,右手持槌。用木槌有节奏地打击,以达到棉花纤维重组的目的。
全体过程,不但须要用粗弓弦、细弓弦轮流将棉花弹得蓬松,还要用硕大的木盘把其压得平平整整,不能留下一点褶皱痕迹。
接下来,便是“上线”,这是既细致又快速的活,须要两人互助才能完成,先将整床被子大略拉上网状红棉线,再协力覆盖上一层网纱,用压盘来回轻轻旋转,直到棉花与网纱紧密连接在一起。
就算再闇练的手艺人,一天也就不过能弹上几条。
小时候喜好看热闹的我们,总是被弹棉花的过程深深迷住。看着棉花如雪花般飞舞,听着砰砰砰的弦响,一堆乱糟糟的棉花末了变成了一条整洁的被褥,犹如变魔术一样平常。
沐浴阳光,睡得才喷鼻香当然,棉被也有自身的缺陷,便是韶光久了会变硬,里面的棉花会堆在一起,不舒畅不暖和。
这时候,我们便会趁着太阳好,把一条条棉被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让它们沐浴冬日温暖的阳光。小孩子们在棉被下面嬉戏打闹,钻来钻去,场面温馨,好不热闹。
晚上睡觉,晒过的棉被暖和和地盖在身上,仔细一闻,还有股淡淡的阳光味儿,那夜,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如今的城市中,早已看不见走街串巷的弹棉匠了,嘭嘭嘭的弦响,随着到处飞舞的棉花絮逐渐离我们而去,手工制造棉被也被机器制造所代替。
乃至,我们都不再盖棉被。我们会选择轻薄的羽绒被、透气的蚕丝被、温暖的羊毛被……被子越盖越舒畅,越盖越轻巧,但总以为少了点什么。
只有节假日回到老家,妈妈拿出盖了十几年的被子放在床上,你才想起,这不是小时候陪伴你的大红牡丹被嘛。厚重的棉被略带点凉,往滚热的身子上这么一压,你的头缩在被子口,循着被子边缘闻了闻,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感叹,嗯!
还是这股太阳味儿!
于是你美滋滋睡下,舒痛快酣畅坦。
那一刻,你仿佛再次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睡得无比踏实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