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宇峰
以前,峰峰地区小煤窑,一架绞车,呈“凤凰双展翅”状,两边各三名车工手握绞车的木把,迁徙改变圆筒形的车身,缠绕车上的窑绳,绳勾挂住装有煤炭的篓子(每篓装煤约一百斤),从十几丈乃至更深的窑井底绞上来。
然后由专人卖力,将篓子从井口拽到井外,摘钩倒篓,再将倒出的煤炭装车运往煤场存放以待发卖。
在此过程中,车工们绞窑一圈一圈单调重复,为了给这种呆板、沉闷的生产环境添几份生动的气氛,也为了打起精神,减少几份永劫光劳作的疲倦,于是便产生了车工们得意其乐的“绞窑哨子”,也称“绞窑车语”。
车工们一边绞车,一边有节奏地咏念着他们即兴创作的顺口溜,类似古时的打夯歌。也有咏念民间流传的俚语,还时时时打上几声口哨,彷佛是咏念之间的伴奏。口哨显示一种气氖,咏念则是反响繁芜的思想感情。
以他们粗犷的性情,纯朴的措辞,或谈古论今,或褒善贬恶,人情光滑油滑,物景道理,阅读之泛,随意自若。经由代代相传,加工润色,大都语畅押韵,念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津津有味,逐渐形成了别具一格,妙趣横生的口头文学。不仅在窑场、坑下的工人中,而且在民间广为流传。
这些绞窑哨子皆为顺口溜,一样平常分为二句、四句、六句以上不等,内容大体可分为以下几类:
一、形容绞窑危险及警示把稳安全的:
绞车如耍虎,不要不在乎。
脚跟儿稳,手劲儿匀,两边儿关照起与停。
心要平,劲儿要匀,绞车是虎咱是龙。
手握把,松中紧,慢起稳绞操心停。
绞窑不能发癔症,喊着哨子有精神。绞个凤凰双展翅,绞个稳盘一条龙。天下三百六十行,龙凤戏珠数咱能。
二、反响贫富不均社会征象的:
不干的摆酒宴,干活的喝稀饭。
鼓山不动滏水流,富人欢畅穷汉愁。
流汗干活的,不如拨拉算盘的。
黄牛吃不上细白米,穷汉坐不了太师椅。 驴打滚,往上算,一斗算了两三石,告贷不如去要饭。
三、对历史或戏剧人物褒贬的:
四大忠臣杨令公,足智多谋老寇准,一代名相王延龄,岳飞罹难风波亭。
四大奸臣数赵高,董卓一火洛阳烧,秦桧曾把岳飞害,严嵩杀人不用刀。
四大寺人数童贯,明朝奸贼魏忠贤,慈禧宠怀安得海,李莲英溜沟舔屁眼。
四大将帅数孙武,韩信灭了霸王楚,平乱兴唐郭子仪,岳飞击败金兀术。
四大智囊姜太公,瓦岗寨上徐茂公,刘备三请诸葛亮,能掐会算刘伯温。
四大红脸关云长,秦琼义气隽誉扬,赵匡胤千里送京娘,孟良力保扬六郎。
四大黑脸猛张飞,敬德双鞭显神威,呼延庆力劈欧子英,包公敢铡陈世美。
四大武生数赵云,回马三枪小罗成,白袍小将薛仁贵,打虎英雄夸武松。
四大老旦佘太君,岳母刺字传隽誉,吴国太招婿甘露寺,姜桂枝瓦岗去寻亲。
四大武旦穆桂英,花木兰替父去从军,樊梨花一刀平西唐,梁红玉擂鼓抗金兵。
四大名丑徐九经,敢斗诰命夸唐成,舍命救嫂小苍娃,蒋干盗书坑曹公。
四大美女数西施,貂蝉巧施连环计。王昭君远嫁匈奴地,杨贵妃醉酒万人迷。
四、反响行业特点和地方特产的:
煤黑的,窑作的,车豁的,抵不上一个打铁的。
卖了药,打了铁,各样买卖做不得。
天下三百六十行,数了当兵数放羊。
夜壶——好嘴儿,盐臼——好底儿,砂瓢——好把儿,喷鼻香炉——好腿儿。
唱戏的嗓子,钉鞋的掌子,打铁的胳膊,拉纤的膀子。
义井的砂瓢,彭城的大缸,候村落的席子,索井的箩筐。
八特的石灰,王看的炭,胡村落的陶土,拔剑的硷。
买豆腐去拔剑,喝羊沟和村落转,想吃三下锅,彭城进饭铺。
魏县的鸭梨,索井的柿子,马头的白藕,磁县的大米。
五、充满生活情趣诙谐逗乐的:
四有理: 当了娘,坐大堂,当后代,去挂帅。
四无理: 打了舅舅,偷平坟,私挪界石,拱了门。
四高兴: 久早逢甘雨,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心腹。
四败兴: 丟钱、讨饭、戴孝帽,老婆睡在和尚庙。
四热闹: 闹元宵,赶庙会,娶媳妇,瞧打擂。
四寂静: 尼姑庵,和尚床,修仙洞,绣女房。
四松活: 河里沐浴,场边儿睡,趿拉鞋片,赶剩会。
四害怕: 狼拦路,鬼打墙,偷汉媳妇,贼上房。
四折磨: 官司打不完,老婆久病缠,漏房遭连雨,儿常惹祸端。
四好听:撕罗绫,敲细碗,名角唱,鸟叫喊。
四难听: 擦锅、磨锯、公驴叫,不会唱戏使劲嚎。
四大黑: 染布的指甲,诗人的砚,下窑的鞋底,新半子的脸。
四大白: 棉花垛,石灰窑,大姑娘搽粉,鹅洗毛。
四大甜: 蜜枣、冰糖、雪花梨,牛筋柿子红了皮。
四大辣: 尖辣椒,紫皮蒜,须生姜,芥茉面。
四大酸: 山楂、葡萄、杏满树,酸不过山西老陈醋。
四大圆: 夜壶嘴,瓦缸口,十五的玉轮,琉璃球。
四大扁: 织布梭,宽扁担,碾药槽,捕鱼船。
四大尖: 纳鞋针,木匠的钻,老婆脚,小偷的眼。
四好看: 孔雀开屏,红牡丹,毛茸茸的小鸡,唱旦的脸。
四丢脸: 疥蛤蟆,掉毛鸡,歪脚鞋,托钵人衣。
四大壮: 榆木疙瘩,槐木扁担,三年的牤牛,十八岁的汉。
四着力: 和稠泥、拉大弓,老牛拉坡,新媳妇生。
四大毒: 蝎子勾,马蜂针,小人的舌头,奸臣的心。
四摸不得: 木匠的斧子,厨子的刀,和尚的头,大闺大的腰。
四不可留: 芝麻熟了不可留,留来留去少打油;柿子熟了不可留,留来留去落鸟口;小子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扒墙头;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把丑丢。
六、表述亲情短长关系的:
别把婆婆不当娘,婆婆是堵挡风墙。别把媳妇不当人,没有媳妇黑了门。
论吃还是家常饭,论穿还是粗布衣。姑老婊的不到头,知冷知热自己的妻。
天高下雨地不滑,自己跌倒自己爬,亲戚朋友拉一把,酒换酒来茶换茶。
二十四五正当年,斗欧斗殴甭上前,打着自己自个受,打伤别人你掏钱。
兄弟和,金不换,妯娌和,家不散。
天高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白天吃哩一锅饭,晚上睡觉头挨头。
鼓不离锣,秤不离砣。锅不离勺,汉不离婆。
七、说反话、俏皮话解闷的:
背上牛,牵上耧,布袋装在瓢里头。
东西路,南北走,路上遇见人咬狗,拿起狗来投石头,石头咬了狗一口。
奇巧奇巧真奇巧,柿子树上结花椒,蚊子下了个天鹅蛋,老鼠叼着大花猫。
臭虫别说自己喷鼻香,刺猬别说自己光,
七扯八扯瞎胡扯,刘备月下追萧何,李逵大战猛张飞,罗城罹难落凤坡,包公铡了潘金莲,吕后嫁给曹孟德,周瑜韩信拜兄弟,程咬金击鼓骂董卓。
八、评论是非曲直及阐发生活哲理的:
天下事,真是怪,妇女裹脚说不赖,窑子能当营生做,买官卖官无何奈,有钱没理官司赢,有理没钱官司败,大烟是毒偏要吸,面黄饥瘦身早衰,赌钱只想发大财,输的惨了田产卖。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胎苗。
无酒不成宴席,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不成买卖,无气反被人欺。
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迷称豪杰,买卖公正不财迷,遇事想开气自消。
酒色财气四堵墙,无数人儿里边藏,谁能跳出高墙外,他是龟龄不老王。
九、表示人情世态的:
门口竖根讨饭棍,姑舅姨们都不进;门口栓上高头马,百亲不沾认一家。
忘恩负义眼別瞪,卸磨杀驴更要命。恳切诚意交君子,莫与小人一起混。
阎王不嫌小鬼瘦,贪官贪钱没个够。王母娘娘陪玉皇,那管仙女守空房。
当了县官,想当宰相;当了宰相,想当皇上;当了皇上,又想不去世;便是去世了,还想当个管鬼的阎王。想来想去,末了还是棺材里头一躺。
穷怕亲戚富怕贼,裤裆破了怕圪堆(圪堆、峰峰土语,蹲的意思)。欠债的尾月二十几,最怕债主上门催。
有钱小人坐上席,无钱君子把头低。有朝一日翻了个,小人仰脸看君子。
宁肯荒了二亩地儿,不能不看武鸿凤儿。武安平调上了瘾,三天不听没精神。
秤砣虽小压千斤,金莲虽小迷将军。酒蛊虽小醉硬汉,蚁穴多了堤坝崩。
不打勤、不打
十、有关村落名、地方名的:
七天井,八陶泉,仨岗西,俩拔剑,顶不了索井一泊滩。
从和村落到纸坊,途经小村落大沟港。高下拔剑隔条路,到了义井下饭店。南北羊台不挨帮,中间夹个马家庄。街王庄邻常范,韩庄彭城隔岸看。
滏河北有个南羊台,滏河南有个北涧沟。鼓山西有个东王看,鼓山东有个西泉头。
南响堂,北响堂,盘龙山在中心,山上有个奶奶庙,周遭百里来烧喷鼻香。
拔剑、义井,翻山越岭,过了豪杰坡,下山到西佐。
十一、其它: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世有三宝法理情,人有三宝精气神。
千里做官,为的吃穿,当上阁老,为的吃饱。
南吃雁,北吃蛋,中间仰着傻脸看。
说大话扭不了腰,吸白面(鸦片粉)上不了膘。
吃饺子吃馅儿,看戏看旦儿,听话听音儿,睡觉睡伴儿。
小伙走路大甩手,小姐走路风摆柳,老汉走路背傍手,老婆儿走路逐步扭。
卖瓜不卖秧,卖马不卖缰,卖米不卖斗,卖炭不卖筐。
注:图片网络,侵删。
作者简介: 杨宇峰,曾用名杨太忠,字子毅,号润心斋居士。1948年生,邯郸市峰峰矿区义井镇上拔剑村落人。曾任区农林局技能员,义井镇文化站长,党办室主任等职。中华词诗学会会员,中国毛泽东诗词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峰峰矿区诗词楹联协会副会长兼实行主编。被特邀任《响堂诗社.峰岚》实行主编,《众鑫人》厂报主编,《上拔剑村落志》主编,《义井地方文化》编审,《峰峰文史资料》、《热血峰峰》、《滏之源》副主编,《峰之峦》顾问。 揭橥文章100余篇,诗词、楹联 600余首(副)。 曾获 “海峡杯”两岸和平诗联大赛一等奖。2023年4月,被区宣扬部等部门评为“峰峰文化传播大使”,同年11月被峰峰矿区融媒体中央特聘为“微不雅观峰峰特约创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