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荣国府的紧张经济来源和一年的收入
《红楼梦》的文体是小说,阐述和描写的核心是人物、表现和关注的重点也是青年男女的婚恋悲剧和四大家族的荣辱盛衰。因此,全书没有对家族经济活动的直接描写和阐述。我们要稽核贾府的经济来源和一年的实际收入,只能从人物措辞、间接阐述或侧面描写中入手。统不雅观全书,我们可以梳理出荣国府紧张的经济来源大致有地租、祖传库银、房地产租、皇家赏银、俸禄银米、重利剥削及收取的好处费等六项。在剖析、甄别这些项目哪些属于实际收入,哪些只是名义收入的根本上,就能推算出荣国府一年的收入水平。
(一)地租
紧张从53回黑山村落向宁国府交租和88回荣国府管租子的周瑞的一席话这两个情节来剖析推算。
第53回,宁国府所属八九个庄子之一的东省黑山村落落头乌进孝,在雪地里跋涉了一个月零二天之后,在岁末来到京城交租。呈交的账单上详细列出了实物数量,外卖梁谷牲口各项折银2500两和乌庄头送的一些"小玩意"。关于这张清单的重量和折银,列表如下:
表1:黑山村落乌进孝实物地租数量及折银表
备注:1、清制斤约合现在的600克;
2、据《清会典》,康熙中期米价为白银0.6两/担,到乾隆末年上涨到2—3两/担。《红楼梦》成书期间的米价约1.5两/担,肉类、干货和薪柴则分别3.0、6.6和0.53倍于米价。
可见,乌进孝这一趟共给宁国府送来了近(实物折银3475+各项折银2500两)≈6000两银子的财富。贾珍当时皱眉说:"我算定你至少也有五千银子来,这够做什么的?"这里指的是现银,照他算定,现银不是2500两,而应是5000两。他出此言不会是天花乱坠,至少解释他家以前向黑山村落所收的地租现银当在5000两以上。也便是说,遇正常年景,乌进孝所管的黑山村落到年底要给宁府送上代价8000两旁边的租子。
荣国府一年可收多少地租?还得从宁国府这边提及。贾珍说"如今你们(我们)一共只剩下八九个庄子",就算是8个罢,并假定都是等量交租,那么宁国府一年的地租共可收入6.4万两。荣国府"比爷这边多着几倍",就算是两倍罢,以是按照乌进孝交租的情景,可以推算出荣国府一年的地租收入在13万两旁边。抄家之后,从来不管家事的贾政不得不来查看近年的帐册,才创造"所入不敷所出,再查东省地租,近年所交不及祖上一半,如今用度比祖上加了十倍。"只有急得跺脚。这里的所谓"祖上"也便是近百年的事情。这一百年来,自然磨难频发、社会抵牾加剧、贾家子孙腐败,以是年景这天就衰败。
第88回,贾珍来到荣国府,恰好碰上周瑞和鲍二在表面顶撞。周瑞为了寻求支持,就对贾珍诉说:"奴才在这里经管地租庄子银钱出入,每年出入有三五十万来往,老爷太太奶奶们从没有说过话的,......",周瑞面对着贾珍这个知情的权势人物自然不敢瞎吹,该当说三五十万这个数字是比较准确的。出、入各半,则每年入帐就不会少于15万两,个中包括房产收入。与按乌庄头的帐单推算,基本吻合。
(二)祖传银库
抄家后,贾母问贾政:"咱们西府里的银库和东省地土,你知道还剩了多少?"这解释贾母最关心的是银库和地皮二大财源。贾政只得据实回答:"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空。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银库这乃是祖上留下的一笔银子,当然花一笔少一笔。银库只是昔日的靠山,如今已经无补于事。
(三)房地产租费
第116回,贾政要送贾母、黛玉、可卿、鸳鸯、王熙凤的棺木回南方安葬,需花费几千两银子,苦于借贷无门。贾琏说:"住房(指荣国府第)是不能动的,外头还有几所,可以出脱的(抵押),等老爷起复后再赎也使得"。于是将表面房产抵押了数千两银子,以作安葬之资。这解释贾府有些房产,南方也有,鸳鸯的父亲金彩就在南京看屋子,周瑞也曾南下出差。但房地产不会是紧张的经济来源,江南甄家曾为贾府收着五万银子,怎知不是历年代管房产的积存!
(四)皇家赏银
第53回,阐述了贾蓉去光禄寺库上领年赏之事。他等了一天,才领回一个小黄布口袋,封条上写着"皇恩永锡",单据上写的是:"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恩赐永久春祭二份,净折银多少两"。两家只得着一个小包袱,数量一定少得可怜,曹雪芹只好用"多少两"一笔带过,不敷道也。不明实情的乌进孝还以为娘娘和万岁爷会有大把的银子赏赐给荣府。贾蓉笑着阐明道:"岂有不赏之理,按时按节不过是些彩缎古董玩意罢。便是赏,也不过一百两金子,才值一千多两银子,够什么"?可见皇上是有名无实,还抵不上内廷官宦的打单。
(五)俸禄银米
贾政为官二十多年,从主事到员外郎,后来升为郎中,官衔由从七品到正五品,更多韶光是从五品。这个低能少文的高干子弟,其官职还不如他的妹夫林如海(探花出身,官至巡盐御史,从三品)和亲家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从四品),更不如大舅子王子腾。按清朝制度,贾政这个从五品官,岁俸银不敷八十两,俸米不敷四十石,两项合计,每月薪水(80+401.5)/12≈10两纹银。本来用这笔薪水养活一名京官的家庭,还是勉强可以。无奈贾府场面太大,他这点薪水对百口来说就微不足道了。一遇外任,还要从家中带银子出去花。
世袭俸:贾演、贾源曾封爵八公之列,岁俸银及禄米分别为500两及250石。贾珍世袭"三品威烈将军",贾赦世袭"一等将军",这两个职衔都是曹雪芹虚拟的。拜会《清会典》,清初对异姓元勋封爵的世袭,以次数计,岁俸、银米采纳递降制,到达最低位时则"世袭罔替",其品秩为"十七品京官",岁俸不超过80两银子。赦、珍已袭到第三、四代,俸银有限,对贾府的弘大开支来说,显然无足轻重。
(六)重利剥削和收牟利益钱
王熙凤自称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以是她贪得无厌,无恶不作。
凭贾家的一封信,长安节度使云光拆散了张金哥与某守备儿子的婚约,王熙凤就得银3000两。"自此凤姐胆子愈壮,往后所作所为,诸如此类,不可胜数。"(16回),平儿向袭人透露:凤姐扣发月例,利用韶光差去放印子钱,一年所得即达1000多两。为了尤二姐私嫁贾琏之事,她闹到宁府,一张口就向贾珍诈银500。抄家时,在她房间内查出违例借据一箱,并抄走多年私攒的昧心钱5—7万两。但这些都是她的私租金,分绝不会用于荣府"公家",故不能计入荣国府的总收入。据上,我们可以得到表2:
表2:荣国府紧张经济来源及一年的总收入
综上所述,荣国府的经济收入以地租为主,数量不甚稳定,近百年来约少了一半。珍宝玉时期,连同其它各项进帐,岁入约为15万两白银。
旁证:利用负债率也可以推算其总收入。第53回,贾蓉当着乌庄头笑对贾珍说:"荣府这二年来,那一年不赔出几千两银子来?",我们就估计它是6000两吧,以年赤字率为4%来考虑,则其年收入也是15万两旁边。祖传银库由于历年补贴亏空,已经告罄。收入减少而开支进步神速,贾府经济在抄家之前,早已陷入寅吃卯粮的衰亡田地。贾家是一个范例的没落封建大地主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