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美壶，几根钩笔，于十指间变幻出多彩画境，尽展世间百态与文化风采。
内画鼻烟壶是中国独占的传统手工艺品。所谓“内画”，即用特制的钩笔，伸入经磨砂处理的透明或半透明的鼻烟壶内，在其内壁上以不同的笔法绘制出各种题材的图案。有着博识制作工艺和独特艺术韵味的内画鼻烟壶，不仅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中华民族聪慧与美学的结晶，承载着深厚的文化秘闻和历史影象。
玻璃内画鱼藻纹鼻烟壶 叶仲三
玛瑙内画“戏水图”鼻烟壶 刘守本
内画艺人正以特制钩笔进行创作
内画鼻烟壶的工艺发展历史可追溯至清代。关于其起源，有一种说法是：乾隆末年，一位地方官吏进京办差，在随身携带的鼻烟花费殆尽之际，他用烟签尽力刮取残余在壶内的烟粉，适值在透明的壶内壁上刮出许多纹路，让鼻烟壶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在这样的启示下，内画鼻烟壶应运而生。目前，存世最早的一件内画鼻烟壶制作于1816年，题名为“甘烜”，其上绘有山水图景，古朴文雅，诗字画印相得益彰。彼时的内画艺人大多集中在京城一带，有名的京派内画“四大家”有周乐元、马少宣、丁二仲、叶仲三，代表了当时内画技艺的极高水平，后又逐渐发展出“冀”“鲁”“粤”三派，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制胎和绘制，是内画鼻烟壶制作的紧张步骤。制胎工艺包括选料、制坯和串壶等工序。内画鼻烟壶多选用玻璃、水晶等透明材料，或是琥珀、玛瑙等半透明材料。制坯工序决定了壶身的形态，从中正典雅的背壶、折方壶，到新颖新奇的动植物形态壶，或圆润饱满，或挺立细长，或自然灵动，可谓面貌互异，蔚为大不雅观，每一款都蕴含着独特的审美韵味与艺术巧思，展现出和谐之美。串壶，则是将金刚砂放入壶内，通过扭捏摩擦，使壶的内壁呈现磨砂状态，以便更好地“挂”住颜色。此外，壶身的制作还可结合雕刻、花丝镶嵌等传统工艺，为作品带来丰富的审美层次。
内画鼻烟壶在发展之初的作画工具多为硬笔。艺人将竹签波折蘸色，因竹签笔不存水分且随意马虎断裂，以是这一期间的内画题材和面貌较为单一。随着时期的发展，内画鼻烟壶技艺伴随工具的改良而不断拓展。20世纪60年代，鲁派艺人考试测验将几根狼毫绑在笔端，画出较为苗条的线条，由此催生出以白描技法为根本的内画作品。此后，又有艺人在竹签笔前端绑数根羊毫，使其可以存储更多水分，便于营造传统中国画水墨氤氲的效果。值得一提的是，冀派创始人王习三用铝丝做钩笔，笔头不但可以塞填任意毫毛，还可随意波折而不易折断，提高了刻画的风雅程度，推动了内画鼻烟壶的发展。
在鼻烟壶内绘制图案最讲究“因材施艺”，创作者须长于利用不同的绘画技巧，以丰富的想象力将各式题材与各种天然材质的独特肌理奥妙地领悟在一起。包裹体水晶是鼻烟壶的常用材料，这类水晶内部每每包裹着其他矿物，形成独特的肌理，极具不雅观赏性，但这也为内画带来了一定难度。如何利用好水晶的肌理变革，以风雅的设计化腐烂为神奇，成为内画艺人的必修课。在当代呈现出的许多内画鼻烟壶佳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艺人将水晶中的絮状杂质刻画为雪山、云气或江面，影影绰绰中别有一番韵味；还有一些艺人将水晶中的团块状杂质转化为奇石、果核及动物眼睛等物象，为作品增长了生趣。再如，许多天然玛瑙中间有一道色线，高下分为两种颜色，被称为“腰横玉带”。面对这种材料，有的艺人将横向的色线作为水面，于高下分别刻画浮水嬉戏的鸭子和潜水畅游的鱼儿；有的艺人将纵向的色线作为分界，在旁边两边绘制不同的场景；还有的艺人将模糊且带有渐变的色线作为山水画远景中的云层，营造出悠远的意境。由此，匠心巧思于壶内绽放，与壶身完美领悟，造诣了这方寸之间的艺术奇不雅观。
内画鼻烟壶的绘制过程讲求一个“静”字。创作者根据设计好的图案在壶的内壁上静心作画，勾、皴、擦、点、染等传统中国画技法皆是根本。同时，艺人还会根据画面的须要灵巧利用墨与色的比拟，乃至借鉴油画或水彩画技法，增强画面的层次感和立体感。正如老艺人们常说的：“内画鼻烟壶，没有什么神秘的技巧，只需手、眼、心的相互协作。要天赋，更离不开刻苦研讨。”
一只小小的鼻烟壶，是匠人心血的结晶。它集多种传统工艺于一身，纳多样绘画技法于一体。它承载着独特的文化影象，更彰显著新的时期风貌。如今，传承人们正积极考试测验从材料、技法、题材、风格等多方面探索内画鼻烟壶的发展新路，旨在让这门别具特色的传统艺术形式在当代绽放出新的光彩。
《光明日报》（2024年09月22日 09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