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水巷
欧阳跃亲文/拍照
水巷,一听名字就很“江南”,贴水而居、枕水而眠,该当是她固有的风采。
“水巷,东通水沟前,西通水巷王家和塔下。长约50米,宽约2米,巷内有一条终年不息的流水沟,故名水巷。”我曾循着县志里这几行大略生硬的笔墨,多次探访水巷,以期揭开她柔美的样子。
经世流年,水巷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样子,她的地盘也由一条巷子扩大到一片区域,西至天西岳脚下,东临半苏巷,南倚田侯路,北靠中山路。
水巷是熟习面孔的小社会。走进水巷,犹如走进一座迷宫。坑洼破败的水泥路,一眼望去不出5米便是去世角。东西南北只有几个不起眼的路口,如若冒失闯入,兜兜转转在里面,起初或许会有些惊奇,由于里面没有一条直路可以通东西达南北,拐角一转,你会时时创造新的风景。但你要顺利出巷,那可不随意马虎,仄仄歪歪的小巷会随时让你吃个“闭门羹”,又或许让你兜转回到原点。
水巷是原住民的“街头厨房”和“流动饭铺”。水巷的闹铃总是和街边的烟火气同步。东南北三面临街的店铺摩肩相继,水汽蒸腾中开启了小民生活的日常,从黎明一贯到深夜。“卖枣子米果.......”“卖勺俚油果哩......”“白糖糕......”悠扬舒缓的叫卖声,是吉安独占的“城市之音”,让慵
水巷是小城吉安生活的市侩图谱。每天清晨,小商小贩小手艺人就开始了一天的“演出”。拨浪鼓响起,“门外忽来卖货郎,连铃煽惑响叮当。婢供使令娘弹压,挑拣全凭女主见。”这首竹枝词里描写的景象就在水巷上演。张家媳妇、李家大嫂、刘家老奶奶围住卖货郎,这个扯几米松紧带,那个挑几颗花纽扣,嘻嘻哈哈中便买回了满意。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起,不用猜,那是袁老太太又开始在为邻里乡亲修补钢筋锅了。金银匠、画像匠、补鞋匠、修伞匠、钟表匠、裁缝匠.......人们生活里离不开的手艺人,都在水巷里展示各自的绝活,和谐地演奏出城市生活的交响。
水巷无水,潺潺的溪流已经被岁月深深地埋在了地下;水巷有水,“水巷双泉”依然在。据水巷的老人们说,水巷下面确有两股泉水,一股自北面井冈山大道汽车站方向流经军分区后门喷出;一股来自东面井冈山大学附属医学院上首天西岳的余脉,流经市中央公民医院、吉州宾馆地下,再经中山东路至军分区后门,在水巷双泉处汇合,再辗转流入后河。而证明水巷有水的力证,莫过于依然湿润的“水巷双泉”井,纵然是用上了自来水,水巷居民仍旧寄托于她,不管什么时候,井台边总是人声鼎沸。叽叽喳喳浣洗衣物的新媳妇、吭吭嚓嚓磨砺菜刀的老爷子、嘻嘻哗哗挑水的后生,水巷的日子是这样的繁忙而噜苏,又充满活力。
水巷有品。水巷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清晰地记得,水巷8号至14号之间,原有一座古塔,叫江仕澄塔,是沩仰寺的一部分,清江县人江仕澄捐建。塔高七层23米,周宽16米,呈方形。月朔十五,城内居民拥挤于此,拜祭神灵,荡涤心灵,祈祷“善仁”待物。而盘踞在水巷内的88号胡家大院,“一进四重”蔚为壮不雅观,尤其是残留的七彩玻璃窗,更见证着吉安人商贾天下,洋为中用的宽阔胸襟。紧挨水巷的田侯路,原为“礼巷”,因时任吉州刺史的田阳救火殉职而更名。“吾祖诗冠古”的杜审言在水巷不远的相山建诗社,一改吉安“只知耕樵渔,乐其父母妻子”风尚,诗学兴盛。随后大儒欧阳守道、陈嘉谟又在此扩充馆舍,建墨客堂、西原会馆,开讲会,成为传播阳明心学圣地。让“三千进士冠中原,文章节义写春秋”的庐陵文脉超过千年时空,传承不息。
冬去春来,巷又新生。如今修葺一新的水巷,塔已复建、沟溪流水、名居安卧,这个历史文化街区,将重新再现庐陵文化自傲,成为吉安的会客厅,文化新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