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将前往的汉代悬泉置遗址,听说是—个更新了中国考古记录之地。

  从西宁到张掖,一起上除了草原便是雪山。
草原上的草不高,不必风吹草低,就可瞥见牛羊各处。
雪山也不算高,但却连绵起伏,黑白之间,隐有青山点翠,让我这个江南人惊叹不已。
再从由张掖到敦煌,逐渐地,绿色变得奇异,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戈壁滩。
“戈壁”在蒙语里是“难生草木的地皮”,可想而知,茫茫四野,荒无人烟,只有天上闲云陪伴着大片的玄色小石子和零散的小草堆。
唐代边塞墨客李颀诗中说的“野云万里无城郭”,大概便是我眼见的这种景象了。

敦煌快速折叠门_悬泉置驿站中的大年夜汉帝国 塑钢门

策马奔驰传急报

  悬泉置是河西要道上一处集通报邮件、传达命令、接待来宾为一体的综合机构。
由驿骑骑马递送公函书信,是其紧张职责。
图为甘肃省博物馆展出的魏晋肘期“邮驿图”画像砖(复制品),画面上,奔马奔跑,驿骑高举通关传符,以避免因关卡验符而减速。
有人剖析,文物原件上没有画出人物的嘴,寓意守口如瓶,既彰显了驿传保密的主要性,也侧面反响出中原王朝对边远地区的管理和掌握。

拍照/孙新强

  随着省道一起向西颠簸,终于到达敦煌市和酒泉市安西县行政区交界的地方,指示牌显示,目的地据此一公里远。
再走近些,一块大地标石就树立在戈壁当中,上面刻着“悬泉置遗址”几个大红字,后面用木栅栏围起来的,便是遗址的正中央。

  四下无人,除了头顶的骄阳和身下的影子,周遭一片岑寂。
这座被废弃的汉代驿站,只剩一个孤影。
可是,两千多年前的它曾经多么辉煌,车马鼓噪、人声鼎沸,丝路上南来北往的来宾青鸟使们在这里搜集,高朋满座,谈笑风生……如今却都沉睡在这片荒原之下,杳渺无音。

官方驿站悬泉置

  悬泉置始建于汉武帝在敦煌设郡之后。
它在行政上受敦煌郡和效谷县两级政府领导,郡府卖力监督管理重大事务,县府则侧重于供给后勤物资。
作为朝廷设在河西走廊的官方驿站,悬泉置曾接待过诸多西域使团,其建筑规模和举动步伐物资,是汉王朝综合国力的缩影,一定不是草率而为。
上图为汉代悬泉置建筑的示意图。

绘画/连达

  史上第—张书写纸

   无音又岂止是本日。
在汉代,史家对悬泉置便无只言片语,见于记载最早的文献是唐代《元和郡县图志》和敦煌遗书。
对很多人来说,“悬泉置”不仅陌生,读起来还有些拗口。

  “泉”,指的是据此不远的一条山泉。
泉水从高往下流,悬空入潭,故称“悬泉”。
“置”是汉代邮驿系统的一个行政单位跟“亭”“邮”“驿”类似。
汉代的邮、驿、亭、置有间隔远近和功能简全的差异,一样平常五里一邮,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
汉武帝时此地曾叫“悬泉亭”,昭帝时改为“悬泉置”,东汉叫“悬泉邮”,唐代时又改称“悬泉驿”。

  墨客贾岛有一首五言诗,抒写的正是住宿悬泉驿时的心情:“晓行沥水楼,暮到悬泉驿。
林月值云遮,山灯照愁寂。
”到了悬泉驿,就阔别了长安。
山上的烛火映照着贾岛的孤寂和离愁。
墨客想昂首望月,明月却又被云遮住了,于是便更加思念中原。

  这种身处西域荒原时的失落意,到了宋代,竟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彼时边疆内缩,中心王朝失落去了对西域的掌握,悬泉置故遭废弃。
再之后,陆上丝路逐渐被取代,明清两朝也就不在此处设置邮驿。
清朝管这里叫“贰师泉”,传说是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伐大宛、夺天马回朝途经此地时有时创造,故有此称。
当时,这里已不具备行政和军事上的功能。

  当人们再次把稳到这里时,已经是1987年的8月了。
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期间,敦煌市博物馆普查队在一片被称为“吊吊水”的无人区里创造了它,但却没人能说清楚它的出生和过往。
不久此地遭盗,考古部门遂决定进行抢救性发掘。
1990-1992年,挖掘整理事情持续三载,出土文物7万件,个中汉简3.5万枚,有笔墨的2.3万枚,一时震荡天下。
从天子的诏书律令、使节往来、周边关系,到驿站事情档案、人畜食材花费情形,皆被逐一记录在案。
此外,还有铁器、陶器、木器、竹器,草编、皮草和毛麻织品及文房用具,等等,堪称丝绸之路和汉代邮驿系统的重大创造。

带字的邮件封匣

  悬泉置遗址被评为1991年全国十大考古创造之一。
—个主要的缘故原由,就在于遗址内创造了35000余枚简牍,带字的有23000余枚,数量惊人。
上图为个中—枚汉代封检,墨书“悬泉置”三字。
封检即邮件封匣,是简牍的一种。
出土于悬泉置遗址的封检,大都是利用过的拆封件,有的有笔墨,书写地名、人名,等等。

  遗址中还出土了9张带笔墨的汉纸,这将中国书写用纸的历史大大提前。
个中三件属西汉武、昭帝期间,正面分别用隶书写着“付子”“薰力”“细辛”的字样。
专家根据纸张形状和折叠痕迹判断,这些全天下最早的带有笔墨的纸,是用来包裹药材的,比东汉蔡伦改造的书写纸早了—个世纪。

   在一处倒塌的墙壁上,创造了中国第一套实证的官方“生态环境保护法”。
那是一篇手抄文书,行文101行,题为《青鸟使和中(仲)所督察诏书四季月令五十条》,是西汉平帝元始五年(5年)由太皇太后颁布的诏令。
内容讲的是人们要按照四季节令劳作生息,比如春天不能捕鱼打猎,夏天不许砍伐树木,秋日禁止开采矿石,冬天严禁挖地搞土木工程。
现如今的“休渔期”“封山育林”都可视为其历史的传承。

  中国考古史上前所未见的墙壁题记

  这是在坞院东北角办公区墙壁上创造的题记,原来因倒塌而成碎块,考古学家用牛粪和泥的办法实现了粘合复原。
题记内容是朝廷派青鸟使和中(仲)督察《四季月令诏条》的下达实行情形。
所谓“四季月令”,记录的是一年四季生产、生活中人们须要把稳的禁忌和事变。
西汉平帝元始五年(5年),大权在握的王莽从“四季月令”中选出最主要的内容,列为五十条,以太皇太后的名义颁告全国。
作为西汉行政体系中的边陲基层组织,悬泉置把四季月令书写在办公室墙上,可见即便在王莽篡权的浊世,朝廷对生态环境保护的监管力度还是很大的。

一条奇迹之泉

  悬泉置在海拔1700米旁边的戈壁滩上,南依火焰山,多风少雨,夏热冬寒。
图1可见其周边地形。
遗址东南侧的山腰上有悬空入潭的悬泉(图2),悬泉置由此得名。
唐代《元和郡县图志》载,公元前103年,汉将李广利伐大宛,还师途中路经此地,士众口渴,举刀刺山,竟有飞泉涌出。
此泉仿佛通灵,车马多时出水多,少时则出水少,可谓戈壁滩上的生命之泉。
拍照/李文博

  唯一被发掘的丝路驿站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后来公布的发掘简报上,提到了一个很故意思的征象:“(悬泉置遗址)出土简牍……其材质的利用与文书的性子、内容、级别有密切关系。
如油松和红松,质细而平,且不易变形,多用于级别较高的各种官府文书、诏书、律令、科品、主要簿籍的书写。
白杨、柽(cheng)柳,质粗而易变形,多用于一样平常文书的缮写。
”个中一枚官府文书乃至记录了一场发生在两千多年前的沙尘暴。
发掘领队何双全回顾,这枚文书详细写到,官府派某人去实行公务,配一车一马,不久此人回来禀报说,他在途经敦煌时溘然遭遇风沙,车子被刮坏,马也受惊跑丢,他受了伤,只好徒步而返。

   悬泉置地层中黄沙与砂砾相叠的状况,从侧面印证了这条记载。
最近的一层黄沙,在地面以下约0.8米处,接下来1.2米、1.4米都创造了厚达1厘米旁边的黄沙层。
专家推测,在汉代,大约每隔5年,此地就会有一场大规模的沙尘暴。
虽然当时人们尚不知有这个名词,但悬泉置的创造证明,两千年来敦煌一带的景象并没有太大变革。

   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下设置邮驿,汉朝的考虑是非常现实的。
史载,自汉武帝挫败匈奴后,匈奴对西域的掌握逐渐衰弱,西域各国认为很有必要去见见伟大的汉王朝,并与之建立外交。
通往长安的路途迢遥,人烟稀少,又缺少食品补给,作为天朝上国,西汉想到了这些摆在邻邦面前的实际困难,于是,河西地区诸多驿站由此出身。

  《后汉书·西域传》提到了这一史实:“列邮置于症结之路”,症结,说的是东西交通必经之地,但究竟路上设了哪些“邮置”,详细又如何排布,史籍却语焉不详。
悬泉置的创造,让汉代邮驿系统的面貌清晰了起来。
出土汉简显示,从长安到敦煌,大汉官方共设置了80来个驿站,仅敦煌郡境内,东起渊泉,西至敦煌,就有渊泉、冥安、广至、鱼离、悬泉、遮要、敦煌七个置,个中鱼离、悬泉和遮要三置阔别县府,悬泉置更是立于不毛之地。
它们的紧张功能,是供丝路上往来的青鸟使们歇脚和补充物资。

   悬泉置是丝绸之路上迄今唯一一处经考古发掘的驿站遗址,我们无从得知其他驿站的详细地点,但可以确定的是,这80余座驿站,就星散在从长安到敦煌的一千七百多公里路上,相称于每二三十公里就有一个免费食宿的地方,可见设置者的谅解。

  长路漫漫,每当西域使团人困马乏,前方就有他们期待已久的停泊之处,吃喝住,所有需求一应俱全,无需抵达京师长安,大汉的天威和国力就已深入西域民气。
可以说,驿站的设置和设备表示的是—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汉代的悬泉置长什么样?

  因累年风蚀,悬泉置遗址表面高低不平。
考古发掘时创造的建筑遗迹,多为东汉中晚期所建。
坞院北墙和东墙下有12间房舍,多是套间,面积较大,可能系办公用房。
东门外南侧有一组五间建筑,发掘时仅有两间保存较好,估计为门卫防守住所,即汉简中记载的“非常屋”。
遗址内创造的7万余件文物,紧张是小而残损的生产、生活用具,完全的大件器物非常少。
上图是遗址回填后的航拍图,通过文物部门用砖块拼接的线条,可看至到悬泉置遗址的大体布局。

拍照/吴建

  大汉朝的官方招待所

  出于保护的目的,悬泉置遗址在发掘完毕后回填,地面上已经看不到曾经的痕迹了。
那么,汉朝时的悬泉置规模究竟有多大?常驻此地的事情职员又有多少?

  甘肃简牍博物馆馆长张德芳先容,悬泉置由坞院、马厩、房屋及附属建筑构成,个中坞院总面积2500平方米,平面呈方形,门朝东,四周是边长50米的高大院墙,东北与西南两角各设角楼一座。
院内有房间27个,大小不等,有的供来客住宿,有的是事情职员的办公区。
院旁还有马厩、库房和厨房。
常驻职员37个,包括官吏、驻军、办事员和发配此地的刑徒等。
豢养马匹40只,专用于通报文件的车马10-15乘,牛车5辆,库房存粮大约7100石,一次可接待500人旁边。
规模不小!

   不过,这些职员配备,仅做事于汉朝和西域各国的公务员。
丝路上的商旅要想进来打尖儿或住店,除非矫饰身份,否则绝无可能。
出土汉简清楚地标明了悬泉置的接待工具:《汉书·西域传》上记载的西域诸国,国王或使团都曾经在此停驻,包括且不限于鄯善(楼兰)、精绝、于阗、康居、莎车、疏勒、龟兹、且末、小宛、焉耆、渠犁、尉犁、扦弥、乌垒、车师、山国、姑墨……

   我们来读一读简牍上的笔墨吧:“楼兰王以下二百六十人当东,传车马皆当柱敦。
”这段说的是楼兰王带领260人的使团到汉朝进贡,途经悬泉置,人马都给安排妥当。
柱敦即“柱墩”,用于系马,马厩的柱墩,相称于传马的“专用停车场”。

   “永光元年仲春癸亥,敦煌大守属□汉刚送客,移过所县置,自来焉耆、危须、鄯善王副使□匹、牛□车七两,即日发敦煌,檄到,豫自办给,法所当得。
都尉以下逢迎客县界相…”这是汉元帝永光年间,焉耆、危须、鄯善三国叮嘱消磨青鸟使到长安进贡。
敦煌太守敕令,三国青鸟使沿途途经之地,官职在都尉以下的,都要到县界去欢迎。

  “今青鸟使王君将于阗王以下千七十四人,五月丙戌发禄福,度用庚寅到源泉。
”这段话就更故意思了,说于阗国王带着一支1074人的军队,赶着成群的牛羊骆驼,到悬泉置歇脚。
如此声势浩大,可忙坏了敦煌郡和悬泉置的事情职员,连吃喝用具都要紧急从郡县调度。
就算所有人全部上阵,均匀每个人都要卖力30个人的生活起居和吃食。
一韶光,杀鸡的、洗菜的、舂米的、烹饪的、清点人数分组安排住宿的、赶着牛羊骆驼寄住的……忙成一团,两干多年前热腾腾的生活气息迎面而来。

   《汉书》记载,于阗国当时共有3300户,19300口人,这一次来朝,居然出动了全国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可见对汉朝的敬仰和重视。
文书中还写到,接待期间,仅用坏的餐具就有300多件。
难怪有人笑称,于阗国这是组团旅游,蹭吃蹭住啊。

  一封1700年前的信

  悬泉置遗址内其创造了10件写有笔墨的残纸,包括汉纸9件,晋纸1件。
图为遗址西北角魏晋期间烽燧堆积内出土的一件西晋纸,残余7行31字,为书信残片。

  悬泉置传信:解忧公紧张回家

   说到迎来送往,史上鼎鼎人名的乌孙公主也曾是悬泉置的嘉宾。
乌孙公主不是乌孙国的公主,而是汉朝外嫁到乌孙的公主。
史籍记载,汉朝与匈奴争夺西域,乌孙成为两国拉拢的工具。
当时外嫁乌孙的大汉公主有两个,一个是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一个是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二人皆为罪臣之后。
细君远嫁乌孙四五年便病逝,解忧继之,与左夫人匈奴公主同事乌孙昆莫(首领)军须靡。

   查悬泉置出土简牍,有19枚涉及乌孙。
其一写到,甘露二年(前52年)仲春辛未早晚时,平望驿驿骑(骑马递送信件、公函的人)当富,把长罗侯常惠(朝廷派往乌孙处理事务的官员)和乌孙公主的上书,传给悬泉驿骑朱定,朱定又连夜转交给万年驿驿骑。
简文中的乌孙公主,指的正是解忧公主。

   史载,解忧在军须靡去世后,曾按乌孙风尚再醮给小叔子翁归靡。
翁归靡又亡,军须靡之子泥靡继位,号“狂王”,复娶解忧为妻。
泥靡暴虐,成乌孙一大隐患。
解忧遂与汉使同谋,刺杀泥靡,不料操持失落败,反被泥靡之子围困于赤谷城,幸有西域都护郑吉解围,但翁归靡之子乌就屠,却趁乱在匈奴扶持下自主为乌孙昆莫,场合排场一下子倒向了匈奴。

   对照悬泉汉简,解忧公主曾在这时将乌孙的危急情势上报汉廷。
甘露元年(前53年),在汉宣帝的支持下,她的宗子元贵靡被册立为乌孙大昆弥(昆弥即昆莫,音译),乌就屠为乌孙小昆弥,乌孙国场合排场终于平稳。
一年后,解忧两子相继病逝,于是她再次上书,表示“年迈思土,愿得归骸骨,葬汉地”。
这封密信在甘露二年仲春进至敦煌,仲春十二日傍晚,经悬泉驿骑朱定之手,传至万年驿。
《汉书》上说,天子见信后“闵而迎之”,年逾七十的解忧公主终于能回家了。

   悬泉汉简显示,次年玄月,解忧公主带着亲信,由龙勒入敦煌,经遮要、悬泉、鱼离、广至、渊泉,入酒泉郡。
没有浩荡的军队,只有一颗思乡情切的心。
全体敦煌对此事非常重视,悬泉置官员在地上铺满了贵重的毯子,几公里外,接待者就分列在道路两边守候。
阔别已久的故土和乡音,真实地涌如今公主的面前、耳边和脚下……

  史籍中的空缺,在出土汉简中得以补充、细化,甚至在两千年后的本日,我们还能有幸窥见这如此温情的时候。

年代最早的皮鞋

  

  考古人员在悬泉置遗址中发掘出6000余件生活用品,有竹木漆器、草编器(席、床上用品、门帘等),也有皮革、丝绸、毛麻织品(鞋垫、袜子等)。
上图为出土的汉代漆耳杯、筷子、皮鞋和五铢钱。
这是目前创造的年代最早的皮鞋。
听说当时出土的鞋有麻、皮、毡、草、布5种质地,皮质的以童鞋居多。

供图/甘肃简牍博物馆

  驿站的传食菜谱:请你吃鸡

   驿站要卖力通报诏书公函和军情急报,就得有马。
悬泉汉简记录,晚上11点旁边万年驿发来的天子诏令,由本站整理备案发出,大约半小时后,就到了平望驿站。
赶得上现在快递“越日达”的速率了。

  马如此主要,喂养当然不能轻忽。
敦煌一带降雨量少,绿洲也少,附近没有牧马的草场,马的吃食就得依赖人来供应。
悬泉汉简中的食材花费记录显示,当时给传马配备了茭、粟、麦、儣(kuang)麦等食品,基本由上级部门——敦煌郡效谷县政府卖力下发。

   马的用饭问题办理了,人呢?公务员出差,一天饭补能有多少钱,是跟职位级别挂钩的。
这种规定秦汉期间就有,叫传食制度。
详细到悬泉置,主食有粟、米、麦、豆、谷,副食有牛、羊、鸡、兔、骆驼肉或酱,配菜有葱、蒜、韭菜,水果有杏和胡桃,饮料紧张是酒。
招待来客,上的是“米四升,肉二斤,酒半斗,以食乌孙贵姑代一食”,或“出粟四斗八升,以食守属唐霸所送乌孙大昆弥、大月氏所……”,又或“主羌史李卿过西,从吏一人,用米六升,肉一斤”。
至于本朝官吏,基本上级别最低的小吏都能吃上汤、饭和干粮,情形好的时候,还给配酱和盐。
高等官员有肉吃,大多由效谷县买了送来,悬泉置有时也可自行采买鸡。

   全体机构管理相对完善,食品出入库都有记录,隔一段韶光就要整理一下库房物资,如果有采买和库存不匹配的,敦煌郡还要插手干涉干与是否存在贪污腐败的征象。
悬泉置管理者良好的记账习气,为我们理解汉代生活,供应了完美的证据。

  通与塞,悬泉置几度兴废

  从汉武帝时设置,到汉安帝后废弃,悬泉置在汉代共存续了200多年。

   东汉建立初,海内外尚未平定,天子实在抽不出空去管理西域及沿途驿站,悬泉置便被短暂地摈弃。
后来,北匈奴去世而不僵,连续对西域诸国施压,有西域小国沿丝路古道来到洛阳,要求归附东汉朝廷。
光武帝刘秀考虑到大汉初立,百废待兴,不愿中兴兵戈,与北匈奴交火,于是好酒好菜招待了青鸟使,并没有答应重振西域大权。

   直至汉明帝年间,窦固、班超等西域名将涌现,打败匈奴,盘踞伊吾(今哈密地区),征服鄯善、于阗、疏勒等国,东汉遂又在沿路屯田、修路,规复交通,中断了60年的西域诸国,终于又和汉朝接通,悬泉置重新启用。

  明帝去世后,北匈奴趁机攻击西域。
朝堂之中,放弃西域的论调再度甚嚣尘上。
情由是从洛阳到西域诸国路途迢遥,职员物资耗资巨大。
新上任的汉章帝屈服了见地,罢黜屯田,打算召回在外防守的大将班超。

   班超本已决定返国,但西域多国不想再被匈奴奴役,围成圈拦着班超 的车马不让走。
历史的大迁移转变前, 势必会产生独当一壁的英雄。
班超犹豫了一下子,当即决定对诏书不予理会,调转马头,再战西域。

   直到汉和帝年间,班超收复伊吾和龟兹,连远在阿姆河流域的大月氏都被击败,于是西域50多个国家向 汉朝称臣纳贡,中东的条支、安息也开始和东汉有了交通往来。
悬泉置以及和它浸染相似的沿路邮驿系统又一次劳碌起来。
一队队使节,一列列商贾,密密匝匝地来往在丝路上,将中国的丝绸、造纸术等伟大工艺传播到天下的各个角落。
后人评价,当时欧亚有四大强国——贵霜、罗马、安息,还有一个便是中国的东汉王朝。
汉安帝年间,由于接替班超的西域都护失落策,北匈奴中兴反攻,安帝也动了“宜闭玉门关,遂弃西域”的心思,虽然朝廷启用了班超幼子班勇,再一次收复西域17国,不过,影响力远不如之前。
这在历史上被称为“三绝三通”。

  汉安帝之后,东汉自身难保,终极彻底失落去对西域的掌握权。
再今后, 三国、两晋、南北朝,浊世短暂统一,又复归浊世。
直到唐太宗贞不雅观年间消灭了雄踞草原的东突厥,西域诸国震荡,纷纭来朝大唐,西域之路才重新被打开。
诸国尊唐太宗为“天可汗”,乃至把这条从西域到长安的路称为“参天可汗大道”。
位于这路上的悬泉置,再度焕发生机。

  像人的生平跌宕起伏,悬泉置历经由辉煌,也独守过落寞,终极在唐亡后废弃,淡出人们的视野。
犹如人到晚年,见过高山,历过风浪,逐渐变得沉默,表面的天下依旧人声鼎沸,只是,属于它的时期过去了。

   纵是如此,它究竟没被众人遗忘。
站在空旷的戈壁滩上,闭上眼,仿佛还能瞥见使团、驿骑踩着黄沙,叩开悬泉置的大门。
朔风阵阵,裹挟着歌声、马声、驼铃声,从西域,一起传到长安、传到洛阳……历史好像有覆信。

用细麻绳编串的汉代木简

  悬泉置遗址创造的简牍文书,大多是编绳已经腐烂的散简,完全的仅有50余册,均用细麻绳编串。
有些是3枚一编,有些5-8枚一编,最多30余枚一编。
图为遗址内出土的西汉《康居王青鸟使册》木简,尚有编绳。
此简记载了康居王青鸟使在酒泉评价贡物时,与当地官员发生轇轕的事宜。
现收藏于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来源:中华遗产2018第03期,总第149期

  (作者:如姬 )

  (转自:丝路遗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