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和2013年,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相继出版,令读者们将目光集中到了一个普通的河南村落落。背井离乡、散布全国的梁庄打工者们映射出中国近几十年来剧烈变革的社会环境,以及屯子面临的转型困境。十年后,梁鸿再次将梁庄带回我们的视野,接续前两部的主题,重新核阅故土,为读者们构建了一部更为完全、弯曲的屯子变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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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庄十年》作者:梁鸿,版本:空想国|上海三联书店 2021年1月
十年之后:有人衣锦回籍,有人不再回来
评审员:严越
当中国开始当代化的那一刻起,“乡土”与“屯子”就分属两类写作题材而走向了不同的路途。有人怀缅而感伤,有人武断而热切。对付几千年中国文学而言,乡土是融在血液的母题,那么对付当今中国农人而言,屯子的发展更为急迫,统统关于永恒的感情都弥散在死活嫁娶、衣食住行里。
我对梁庄十年的变革是抱有期待的。2020年是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年,我更希望在这本书中看到一种变革,它与农人、打工者的生活改进息息相关。的确,在本书中,《出梁庄记》的沉重感在减轻,村落庄样貌焕然一新。打工者回到梁庄盖起了派头的楼房,开辟了花园;孤独的老妇在广场上独自舞蹈;穷苦户从各项扶贫政策中受益——这些无疑成为了全书的一抹抹亮色。
然而这种亮色并不是本书的主调。在一位知识分子眼中,乡土始终蕴含着古老的忧惧。在欣欣向荣的景象背后,她留下了一串串绵长而幽婉的嗟叹:“梁庄的新居在不断增加,老房迟迟不愿离场,它们以日落西山的姿势顽强地支撑,几面破败的山墙,一段残垣,腐烂断裂的屋架,点缀着梁庄的风景。”(P30-P31)这样的话语在第五章《死活之谜》中俯拾即是,也正是前两部“梁庄”中的主旋律。
如果是这样一种延续的话,那么这十年的变迁究竟在哪里呢?文人所哀叹的消逝的乡土和一个走向振兴的屯子究竟要渐行渐远吗?我并不能从中找到答案,除非有所减轻的沉重感本身即是回答。
这本书最打动我的部分是第二章《芝麻粒儿大的命》,有关数位梁庄的女性。“在村落落,一个女孩出嫁的那一刻,就被这个村落落流放了。”(P42)在被“流放”之后,有人去往另一个村落落而终生找不到归属,有人逃往城市却被迫回来,有人带着童年的创伤终年夜而无处伸冤。作者与出走的梁庄女儿们在北京家里的夜谈,生气贯注如在目前。
如果在“仓廪实”之后,一定要追问一句“然后呢”?那我想,首先依然该当是这些比较贴近的问题,而非须臾间将其引向精神的高地。或许,去世亡作为一定走向的终点实在无须多言引人感伤,正如草木枯而又长。而未曾出走的、沉默着的女性,在自己的房间里围炉而坐时,是否能在某娘某媳妇的称呼外道出彼此姓名,是否敢于揭开自我的伤疤?就像出走的她们在北京一样。
城市隔开了村落庄的死活。如果说,外出打工的男性一朝衣锦回籍,那么对“芝麻粒儿大的命”来说,在哪里不是沧海一粟。高跟鞋磨出的血流淌着鲜活的生命,不回故乡是她们的复仇。
阅读评分:4分(满分5分)
梁鸿,学者、作家、中国公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出版有非虚构文学著作《梁庄十年》《出梁庄记》和《中国在梁庄》,学术著作《黄花苔与皂角树》《新启蒙话语建构》《外省条记》《“灵光”的消散》等,学术随笔集《历史与我的瞬间》,小说集《神圣家族》,长篇小说《梁光正的光》《四象》。
无论何时何地,房屋都是安全感的象征
评审员:魏权
阅读这本书的过程,实在也是自我反思的过程,《梁庄十年》用私人的笔墨和感情完成了对故土变革的记录和思考。通过阅读这本书,我“走入”了梁庄,也思考了自己和故乡的关系还有这十年间的变革。
“对付一个屯子出生的人而言,这险些是一个难以驱除的梦”。义生、贤人选择还乡建房,这里的屋子对他们来说已不是必需品,更多的意义是在圆一个离乡时的梦,而房屋正是他们圆梦后无声的证明。房屋于中国人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实在质上的居住意义。2010年前后,年轻人在外地挣钱,然后还乡建房在我的故乡也是一件很盛行的事,新建的房屋有别于他们父辈的样子容貌,房屋外立面贴上洁白的瓷砖,窗户是城里盛行的塑钢窗。建成后宽敞通亮,再见主人时,他们的笑颜显得更加明朗和自傲了。
“村落落便是这样,你以为穷尽了,每天都聊,哪还有什么没聊的?可是不,总有新的秘密出来......”。《芝麻粒儿大的命》以当事人口述的办法还原了村落落女性的个人史,笔墨真切、有力。看似个人噜苏的抱怨和愤怒、无奈,实则却是村落庄女性生活的真实写照。村落农户庭中紧张的经济来源依赖男性。以是女性的话语权是极其微弱的,如果哪家的女性去争取更多的话语权,那等待她的多数是流言蜚语。“五奶奶,她的名字叫王仙芝;霞子妈,他的名字叫赵艳秋;曾在西安待过的二堂嫂,叫崔小花......”她们的名字早已被人们逐渐遗忘,亦如她们的命运。
“在变迁中,习气是适应的阻碍,履历即是执拗和后进。执拗和后进并非是口头上的讥笑,而是生存机会上的威胁——费孝通《乡土中国》。”地皮是乡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种桃子的男人”也是其他乡民的缩影,他们或许不种桃子,但他们种瓜、种木耳、种树苗,万万千万的他们不断地变换策略,试图在与自然与命运的博弈中胜出,但现实是他们难以实现自己的期待,这也让大部分乡民回避了创新。这章实在可以展开得更多更深入一些,由于村落庄的衰落是从经济开始的,经济的崩溃是从地皮无法带来更多收益开始的。更为残酷的是耕地土质不才降、很多城郊的耕地被用来建商品房和工厂.....可以预见的是乡民们在社会的变革中将会直面越来越多的问题,如何处理好历史沉积的问题和新的问题这又是一个问题。
梁庄的十年,作者的十年,中国村落庄变革的十年。还会有无数个十年,我们也是这一年又一年里变革的一部分。
阅读评分:4分(满分5分)
一位研究者眼中的《梁庄十年》
评审员:魏佳羽
由于“新京报书评周刊”上一篇《十年之后,梁庄里的人都去哪儿了?》,申请了参加《梁庄十年》的评审,期待可以看到十年来“梁庄”的变革,但是在阅读的过程中,“梁庄”在我的眼中却变得模糊了,我也有了更多的困惑,迟迟不知该如何下笔,但是作业终归是要交的,于是有了本篇书评,跟大家分享一个“非范例”读者眼中的《梁庄十年》。
十年前读《中国在梁庄》,我看到的是一本21世纪的“乡土中国”(虽然那时我还未曾读过《乡土中国》),梁庄不但是梁庄,而是21世纪中国村落庄的缩影,梁鸿以她出色的笔墨能力,令这幅中国村落庄图景跃然纸上。
十年之后读《梁庄十年》,我所期待看到的是梁庄在过去十年间的演进,梁庄的变与不变。我期待透过“梁庄”,看到中国村落庄在过去十年间的变与不变,很遗憾,我失落望了!
由于这是一份对付“社会学家”梁鸿和《梁庄十年》作为“社会学著作”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十年前,我对付中国屯子险些一无所知,通过《中国在梁庄》,让村落落在我的脑海中变得鲜活起来。十年后,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关注中国流动人口子女教诲问题的研究者,每年、每月我都会读到很多篇关于屯子的文章,《梁庄十年》也不是一本关于“梁庄”过去十年变革的社会学著作,我的失落望也就在所难免了。
梁鸿为什么要写梁庄?梁鸿的问题是:
“梁庄”新的表现形式在哪里?新的思想和新的哲学在哪里?
她的创造和答案是:
一个最明显的变革便是作为写作者的“我”与梁庄人之间关系的变革。从最初的“看山是山”,看到了梁庄、五奶奶和无数的亲人,到“看山不是山”,每种事务、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授予了无数的镜像,现在,又回到了“看山是山”的状态。
终极,我想形成一种长河式的记录。韶光的长河,生命的长河,统统都浩浩荡荡,永不复返。湍水,一条抽象的、具象的河流,承载了一代代人的到来、发展和拜别。我想写出这长河般浩浩荡荡的过程,想让每一朵浪花都经由阳光的折射。
这也是“梁庄十年”最根本的思想出发点和哲学出发点。
于是,我们在《梁庄十年》里读到了关于张喷鼻香叶的小字报、读到了大胜的花园;读到了那些已经阔别了梁庄的梁庄女儿,她们都是有名字的,燕子、春静、小玉;读到了关于“人家”的栓子、读到了中邪还乡的梁安;读到了上街去理发的五奶奶、读到了令民气碎、也让人有所安慰的少年阳阳。张喷鼻香叶便是张喷鼻香叶,阳阳便是阳阳。
这不是本书的问题、不是作者的问题,这仅仅是一个深深地困扰我的问题。
作为村落落的梁庄,包括了梁庄的地皮、梁庄的人、梁庄人的社会关系、梁庄几百年来所传承的村落落文化,这统统都是摸得着,看得见的。
作为梁庄人故乡的梁庄,伴随着中国城乡的变革,很多人已经离开了梁庄,燕子、春静、小于和作者的会面地点不在梁庄,而是小清在北京的家中,梁庄对付她们是一段影象,有幸福的影象,也有痛楚的影象。无论如何,梁庄对付她们来说,都已经不再是一个村落落。
从梁庄到吴镇,一个中国城乡变迁过程中的“巨大”转变。过去四十年,伴随着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和城市化的进程,中国社会也已经从一个“城·乡”二元的社会变成了“城·镇·村落庄”三分的社会。十年前,写作《中国在梁庄》时,梁家就已经从梁庄搬到了吴镇,十年之后,再写《梁庄十年》,有了更多关于吴镇的故事,从梁庄到吴镇,看似只有一步之遥,背后所发生的却是从“乡土中国”到“城镇中国”的巨大转变。吴镇不是梁庄,我们却总是把吴镇错以为是梁庄。
这本《梁庄十年》我不是读完的,而是听完的。由于之前买了一个音频网站的会员,随手一搜刚好创造《梁庄十年》的有声书已经上线,让我有了谛听一本书的机会,那些书中的故事、人物借此变得更加鲜活,对付读者来说,“阅读”起来也变得更加轻松。
阅读评分:3.5分(满分5分)
综合见地
综合评审员的见地,《梁庄十年》得到了3.8分(满分5分)的评价。《梁庄十年》书中的背井离乡、散布全国的梁庄打工者们映射出中国近几十年来剧烈变革的社会环境,以及屯子面临的转型困境。一位从事干系研究的评审员也指出,十年间的变革,从梁庄到吴镇,看似只有一步之遥,背后却是从“乡土中国”到“城镇中国”的巨大转变。“对付一个屯子出生的人而言,这险些是一个难以驱除的梦”。梁庄普遍性的意义在于,这里的人和事,也会在其余一个地方发生。
你们如何看待这本书呢?以为评审团的见地如何?欢迎在留言区留下你的鼓励与批评!
撰文|各位评审员
编辑|李永博
校正|薛京宁
来源: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