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正月初二清晨刚过六点，天还没有亮，母亲就催着父亲起床了。“还早着呢”，“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母亲麻利地穿着衣服，刚穿了一半，就叫醒了一岁半的我。那辆“飞鸽”二八加重自行车就停在堂屋的门口，后座外侧的挎篓里装着头天晚上准备好的六斤猪肉、六斤果子和一包尿布。《新闻和报纸择要》刚播完，我们就出发了。这是母亲生下我后第一次回外家。
豫东平原冬日的清晨非常寒冷，母亲抱着我侧身依偎在父亲的后背，丝毫觉得不到砭骨的寒风。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十几分钟后，我们上了公路。天空已泛白，三米多宽的柏油马路上，来往车辆屈指可数，父亲骑行的速率明显加快了。
日上三竿，在县城东关的一家露天胡辣汤摊前，戴着白色星期帽的回族摊主正忙得不亦乐乎。一碗胡辣汤驱走了体内的寒气。父亲脱下大衣，骑得更加从容了。近午时分，我们拐上了净水河堤。走在这条不敷两米宽的小路上，母亲心潮澎湃，她清楚地知道，过了前面的木桥就到家了。附近村落落的炊烟已起，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
岁月如歌，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24年后，已为人父的我继续了祖辈们传承下来的习俗，携子跟妻踏上了“回外家”的路。太阳早已起床，S329省道上车来车往，远了望去，一辆绿色中巴缓缓驶来。我左手提着十斤猪肉，右手抱着一箱“金六福”，妻子怀抱一岁多的儿子从等车的人群中向前挤。车到面前，又滑行了数米，人群随车涌动。“啪”的一声，中巴车的折叠门打开了，一股热浪劈面扑来……半个小时后，我们在车站门口选了一辆加装海绵座垫的“豪华”机动三轮车，一起“突突”到家门口。离午饭韶光还早呢。
2018年正月初二上午九点已过，妻子在阳台上清闲地梳着头。阳光透过玻璃，洒下一片金黄。刚过十点，我们已坐在妻子外家客厅喝茶。15公里的回家路，私家车只用了10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