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城往事（一）
作者 | 马世博
1
我开始能记事的年事大约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因外祖父母宠爱，从小大部分韶光生活在东庄子外祖家。1960年因经济困难，户口也迁到了东庄子，从属南关大队第七生产队。当时村落庄只有十几户人家，有姜姓、李姓和迟姓，迟姓占了六户。第七生产队除了本村落的十几户外，还有城墙里的几户孟姓、王姓和顾姓的人家。陆续又迁来一户刘姓，住在靠近新华路的地方，后因建文化馆而迁居。可能是由于村落在老城东的缘故，故名曰东庄子。而迟姓是在清乾隆年间通知侍郎墓由城西朱堡村落迁此定居的，我外祖便是其后代。
生产队场院在壕沟东沿上，城墙里的几户每天要来回超越壕沟莅临盆队统一参加劳动。村落北下个陡坡大约30米是新华路，村落南至山旺路是可耕地，东至烟草公司，西至城壕沟，新华路和山旺路之间，这一片阵势高于四周，东南角是明代兵部侍郎迟凤翔的墓地，西南角有三户李姓、一户高姓和一户王姓。这几户人家和东庄子相隔一打子地，时称“南庄”。由于离侍郎墓最近，《民国临朐续志》误以为是看墓的迟氏，在舆图上标注为“迟家庄”，实在这里自古就没有迟家庄一说。
烟草公司当时称“烟棉麻公司”，院子的西墙自北往南，中间向东拐了一个弯，缘故原由是迟氏的近代林地在那儿。如此一来，侍郎墓被圈进了院内，还有墓前那块一人多高的龟趺螭首谕祭碑，以及一对石狮子。虽说称石狮子，实际按明制三品官墓前置辟邪，也称石虎，似狮而有翼。小时候只知道是狮子的形状，也不懂那么多细节。那时烟草公司还没有南真个复烤厂。
南墙外一对翁仲，东西列，面南，两手胸前执笏板。一匹石马和一个马头，一对卧地石羊。除此以外，听说原来还有其他石兽，南端还有石牌坊，有很多碑碣，但我记事时就剩这些了。这些都是用上好青石雕凿而成，材质很好，做工风雅，形象逼真。虽经数百年风雨侵蚀，但险些完全无损。特殊是那匹石马，四脚都是镂空的，一条尾巴甩到臀部，和真马的形状、大小险些一样，下端有一个底座埋在土里。比我大些的伙伴，能蹬着马屁股的凹陷处爬到立时，凹陷处被磨得溜光。我那时年事小，上不去，只有靠伙伴们助一臂之力才能勉强骑上去，既是上去了也下不来。
石马正对马头的下方地上还有一个马头，脖子上还有砍凿的痕迹。传说当年有一匹马不守本分，夜间出去闲逛，在三里庄被人砍了头，是现存的这匹把它的头叼了回来，身子在三里庄龙泉河做了桥墩。由于这些石人石马的存在，这片地的名字也因此称“石人石马”。虽说侍郎墓50年代就被圈进烟草公司院内，而院内西南角那片区域一贯没被利用，直到1966年后被挖掘。
几十年后的2008年，我才在清顺治《迟氏族谱》中找到答案。原来侍郎迟凤翔已故的父亲从前从朱堡祖茔迁到此地，其后迟凤翔一支和其弟迟凤仪一支的后人卒后皆葬于此。到了侍郎的孙辈，因和凤仪一支发生了家族抵牾，欲将侍郎和后人的墓及与墓地有关的石人石马迁到三里庄以北的龙泉河北岸，那匹石马就成了那次家族抵牾的捐躯品，个中一匹可能已经搬到了新址，因争执而砸下马头提了回来，马身扔在了原地无人再问，后被三里庄在龙泉河做桥墩用了。侍郎的后人也因此从朱堡相继迁到杨善和冶源迟家官庄。
1966年开始，随着文化大革命“破四旧”运动的不断深入，屯子大兴挖祖坟，迟侍郎墓也未能幸免。翁仲推倒砸毁，宅兆被掘，历时400多年的文物一夜之间只剩下一片散乱。直至上世纪80年代那些残余被填进复烤厂一口废井中。现在所能见到的，仅有博物馆保存从烟草公司复烤厂院内出土的墓地牌坊匾额。而实在墓地神道南真个牌坊，就在复烤厂南门附近，乾隆四十四年《迟氏祖谱》有如下记载：“有叔支族伯讳绍宗，字子绪，为人赋性刚直，言行端庄，慨然兴思，将喻祭莹田积蓄余粮至乾隆十九年仲春二十一日，复立神道碑；又合族结社，积些余资，又命再从堂侄讳桂者，栽松四十余株，皆子绪公伯父之功也。又族兄讳桧者，仍将莹田积粟至乾隆三十八年三月二十六日，建立神道碑楼一座，焕然一新，不雅观此子承父义屡建其功……。”按此说神道牌坊为乾隆三十八年（1773）增建，并非明代之物。
民国末年，创修山旺路牌坊拆除。为此，迟氏曾与官府发生诉讼而告至省府。
2
上世纪80年代以前，县城的规模险些没有扩大。北门在现今民主路和兴隆路交叉口以南，门外有桥称北关桥；南门在现今民主路和山旺路交叉口以北，门外的桥称南关桥；东门在新华路与现今临朐宾馆东侧年夜公安局东侧的直线上，门外有一个大略单纯桥，不及南北两关带栏杆的桥；西门在新华路与文化路交叉口以东，此门数百年间险些不设，东门也时开时塞。当然南北两关的石桥是后期城池失落去防御浸染后建造的，早期应是吊桥。在我记事时城门已不复存在，城墙也只剩下地基和少量的残垣断壁了。但从这些残余的痕迹和壕沟，还能清晰地判断出城门和城墙的确切位置。
原来的城墙，自若今临朐宾馆东侧往西至一中西南角北折，经西门往北不远处向东拐了一个弯，避开西坦的姚家林。北至现在兴隆路南侧。东折经北门又南折，经公安局东侧过外城隍庙后向外突出一段，经东门至南端会合。城区轮廓由南往北像个“凸”字形。现在的山旺路、文化路、兴隆路以及公安局东侧是原来的护城河。
上世纪70年代以前，东北角还有一段残余的城墙，东门以南和一中西侧高高的墙基还在。1972年我在一中就读时，学校西墙就建在原来城墙的墙基上，墙外只有一条行人踏出的小道，小道下面是深沟，沟底早已成为农田，1985年沟被填平建筑为现在的文化路。
城北和城东的护城河险些常年流水，冬季和春季流量很小，夏天随着雨量的增加会增大很多。水是从城西张家庄方向流过来的，源头是冶源老龙湾。经杨善、李家庄、下石埠、月庄、张家庄、张家庄水库，经西坦的一个大湾进入北城墙外的护城河，大湾那里是原来的猪市。
水自城墙东北角南折，至东门北侧分为两路，一起连续沿护城河经东门桥南下，从县医院东侧入弥河；一起经新华路北侧东去，经一小桥南折，沿临朐路西侧经山旺路的“双桥眼”入弥河。从烟草公司东墙崖下至临朐路，南北悛改华路至山旺路，期间是很大一片低洼农田，北半部属兴隆，南半部为南关。以新华路为界，路北属兴隆，路南是南关。
经东门南去的护城河底，有东庄子的零散地块。雨季时，兴隆的村落民会在东去的方向上筑一道土坝，迫使水南流，以免淹了庄稼。如此东庄子人不肯意了，为此事常常发生争执。
3
山旺路的东端，有一座大略单纯桥，是两节水泥管子埋在了公路下面。管子像是专门预制的，两端都是和公路斜坡一样的斜面，我们称之为“双桥眼”。夏天小伙伴们结伴下弥河，有一条斜路经由石人石马那块地，钻过双桥眼。由于年事小，可以直立通过。回来时也没忘了爬到被烈日晒的滚烫的石立时玩耍一番。举头仰望两尊高大的石人，重复着那些大人们留下来似懂非懂的故事。南边两只卧羊虽然很随意马虎上得去，因周围长满了荆棘而很少有人光顾。
东门外的北侧壕沟以东，原来是片高地，上面是个乱葬岗子。新中国成立后，公安局在此建了一个烧砖的窑场，附近的村落民称其为“劳改窑”。公安局东头的城墙扒开了一个口子，豁口的北侧是外城隍庙，后来是公安局宿舍。公安职员每天押着犯人从那个豁口出来到窑厂干活。窑厂的东南角有一个高高的木岗楼，每天都有荷枪实弹的哨兵站岗。傍晚散工后，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去偷偷爬那个岗楼，十几阶的梯子，大点的伙伴很快就能爬到顶。我那时只有六七岁，爬不了几步就吓得胆战心惊，自然也就不可能上的去了。
那时警察的制服是白大檐帽，帽徽是国徽。上衣是白色带领章，蓝裤子，中缝有一条红线，常常牵着狼狗出来执勤。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警察的服装就换成类似于海军那种灰色了。六十年代末期，窑厂所处的那片高地经数年挖掘成为一片洼地，每到夏季因积水形成一个湾。烧制的砖曾用于城里好多单位的培植。听前辈说1953年建临朐一中和县府礼堂都用过窑厂的砖。后来窑厂停产，在此建起来果品公司，每到秋季，收购的花椒、苹果散发着浓郁的喷鼻香气，老远就能闻得到。
劳改窑以东是兴隆的大片农田，新华路东头有公路局，公路局北面是汽车站和县运输公司，运输公司的运输工具是大马车。70年代末换成柴油三轮，跑起来声音很大，有个外号叫“嘣嘣嘣”，是本县自己生产的。
车站对面也是一个高台，那里住着几户人家，时称“棉花台子”，影象中这里曾有一所“红专学校”。
东庄子的东邻是榨油厂，从属粮食局。以前采取人工榨油法。车间里很热，工人们只穿短裤光着膀子，车间里竖着好多螺旋杠，大约在近一米高度有一对铁盘，下部一个固定，上部一个可以沿杠子高下旋转移动。工人在铁盘四周插了铁杠，喊着号子一起用力旋转，油顺着螺旋杠流了下来。后来改为机器化作业，用了一台1140大甩轮柴油机作动力代替人工，从车间西墙外伸出一节烟囱，伴随着柴油机“咕咚咕咚”的声音有节奏地冒着黑烟。我们小伙伴们都觉得神秘的不得了，有时坐在墙外一看便是几个小时。
机器化代替了人工，产量也随之提高，食油沉淀后的副产品“油泥”也随之增加。当时没法处理，就以很便宜的价格处理给东庄子村落民。村落民用水桶挑回家，渗出的油还可以食用，只是有个怪怪的味道，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还是很宝贵的奢侈品。家家户户用来炸油条，剩下的油渣用作喂猪的精饲料。几年后榨油厂用火碱和油泥熬制土肥皂，从此东庄子村落民也就断了这个来源。
自东门往南的城墙，地基的石头早已拆净，只剩下了高高的土基，土基的斜坡上村落民会种一些瓜果蔬菜之类，常常挖出成堆的子弹壳和未利用的子弹、未爆炸的手榴弹、迫击炮弹，这些应是1947年临朐战役留下来的，因而手榴弹、炮弹伤人的事宜时有发生。没用过的子弹里面的炸药有两种，摇一摇里面有响动的是灰色颗粒状，不响的是一种黄色空心圆条状的。把弹头夹在石缝里掰去，一根一根抽出条状炸药，长长地摆在地上，从一头用火柴点了，会滋滋地一贯燃烧到尽头。
未完待续……
注：本文部分照片由王兆亮师长西席帮忙供应，并得安兆东师长西席示正，特此致谢。
2020-03-01
马世博，生于1956年，临朐县城关街道安然庄人，退休工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