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是你嫡子,放心,这点不会变了。表面有人进来通传,老夫人良士快到了,要去开宗祠过继孩子了。陆老夫人性好了,别再闹腾了,一起去见祖宗。你们几个没眼色的丫头,还烦懑过来扶夫人过去。令云婉紧握手心,独自走向宗祠。
在陆家宗祠前,庆哥改名为陆长宗,与陆长恭一起换令云婉和陆征流为父亲。母亲武定侯和武定侯夫人尉氏对两个孩子都很冷淡,反正又非亲生。尉氏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武定侯在沙场上丢了一条腿,接连中风两次,已神态不清,对孙子的呼喊毫无反应。羽士们在宗祠外诵经走步,直至入夜令云婉才回到自己住的垂思堂。其他人也都累了,纷纭散去。
陆老夫人回到宇寿堂,特意留下陆征流说话。长恭,这孩子你无需太过在意,若他争气有用,可让他成为庆根的助理,将来最多分一份家才出去单过。若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收拾干净并非难事。像他们这样的门户,收拾人的办法繁多,且毫无痛处。
陆征流有些走神也猜到了祖母所言,他点头道祖母。既然家中事已完毕,孙儿想嫡就去接板回府。今日令云婉产生发火,其实吓到了陆老夫人。他一口回绝弗成,又怕孙子生事,温声劝道接他进府,不差这一日两日。你七年都不在家,实在应先陪云婉回门一趟。
陆征流皱起眉头,弗成,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都总是弗成,娶妻想娶个自己中意的也弗成。他冷声道宝现一人在外,与庆哥母子分离甚是煎熬,回门随时都行,我定要先接了宝回来,祖孙二人谁都不肯让步。
末了是庆哥来了,拉着陆老夫人的衣袖,眼泪哗哗的,问我何时能见到我娘曾祖母。这声曾祖母融化了老太太的心,也就不再多说罢了。七年都是如此过来,只好委曲令云婉再迟些回门。他悄悄叮嘱禄征流,庆哥日后要在云婉跟前教养,只当是看在他将为庆哥费力一场的份上。
今晚你亲自去和云婉交代回门的事,莫让贰心中有气。好陆征流乐意做些表面功夫,填补令云婉,掩护他正视夫人的脸面,但也仅此而已。他若奢求别的,他会谢绝。垂思堂陆征流过去直说,祖母有一侄孙女刚出了校,家中无一长辈照顾,祖母怜他孤苦,想让我嫡去接他过府,待我接他回来,再同你回门。
说话时,他一贯看着令云婉明艳的脸颊,他神色淡淡的,居然当场就答应了。好陆征流有些诧异,未料他竟如此风轻云淡,令云婉抬眼,冷淡问道世子还有事没事,令云婉直接下了逐客令,既无事世子请回吧。
陆征流在家中亦是有名的美男子,身份又尊贵,自幼便高慢实足,还未见哪个女子敢如此对他甩脸子,二话不说,他转身拜别。好的以下是改写后的文案,令云婉牢牢攥动手中茶杯,心中暗暗窃齿,他决意要玉成他们,让他们一家三口光明正大地团圆,且要将此事人尽皆知。
平烨抱怨着那侄孙女有何特殊,竟要世子亲自去接,连夫人回门都得退后,桃夭则心坎不安。夫人间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令云婉明白她的忧虑,内宅女子生平的依赖,无非是枕边男人罢了,可她已不愿再重蹈覆辙,怎么过都是一辈子,他绝不会再将精力耗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令云婉柔声安抚丫鬟,我能在夫家立足,并非依赖。夫婿平夜自满孝道,那是自然,夫人靠的是自己。世子不在家时,您已能为自己挣得体面尊容。这武定侯府里里外外无人不敬仰夫人。事实如此,如今是陆家离不开夫人,而非夫人离不开陆家。
越日陆征流出发前往京外接人,令云婉并未前去相送。早上睡足后起身,丫鬟禀报夫人,二少爷昨夜歇在老夫人院里,大少爷在前院,庆根儿已在宇寿堂歇歇了。是陆长恭和陆长宗进府后,陆家并未正经管教。令云婉前世一贯以为庆根性情活泼,为人机灵,深得老夫人喜好。他这个当养母的还为此十分高兴。
如今才明白,老夫人是打心底疼爱自己的嫡亲重孙,却将他如傻子般蒙在鼓里,只怕庆哥受宠的日子还在背面。这些日子,长工少爷在前院做什么回?夫人长工少爷逐日清晨起来练字,令云婉十分惊异。练字小丫鬟道是,管事们为两位少爷备好笔墨纸砚,长工少爷已自行开始练字。
这会儿都练了小半个时辰了,府里向来捧高采低,庆哥如此受宠,底下的人必会冒死谄媚。在这种落差下,陆长恭敬还能武断地坚持练字。这孩子心性坚韧,令芸宛喃喃自语,不禁想起前世之事。他挑陆长恭做养子,并非无缘无端。上辈子病入膏肓后,他掌家大权尽失落,身边得力之人也被打消干净,成了个失落势的主母。
陆家虽让他住在偏远寂静的大院落,不过是表面的体面罢了。奉养的人早已不静心,他不才人面前已说不上话。那时的陆长恭刚过弱冠之年,由于读书,只在陆家谋得翻修花草树木的差事。他在他院子里植了几株寒梅,恰好对着他的窗户。他明白那并非巧合,身上疼痛难耐难以入眠时,他便看着那迎风的寒梅,借其傲骨一日日熬下去。
后来寒梅开拜,他也被陆征流一家三口活活气去世。在不知为他种梅花的孩子,后来过得如何,只当是还前世几株寒梅的情意罢了。令云婉前往宇寿堂,陆老夫人得知陆征流昨夜仍在前院过夜,神色丢脸,拉着令云婉的手时,很快又换了脸庞。和尚问道云婉,你刚说想去拜访郭娘子,是从前他与我祖母往来密切,孙媳妇在闺中时也得过郭娘子指示,他算是我的老师。
听闻老师身体欠安,我想去探望一下。陆老夫人皱眉,可我听说那位郭娘子彷佛终生未嫁女子自疏,不嫁有为,人伦纲常,惟常理所不容,乃至还有许多明面上说不嫁的女子,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像侯府这样的人家,自是不敢让自家女眷与此等妇人来往。
令云婉不动声色的抽反击,淡淡道总是洁身自好,深居简出,终生都在守护研讨家族留下的书信,也偶尔指示官宦清流之家的女学生。虽是未嫁之身,却是忠孝高洁之人。陆老夫人是勋爵人家出身,自然不懂那些文人之士。不过孙子总是这般冷待孙媳妇,他若过于严苛,难保令云婉日后不生怨。
偏偏他年事已高,无心管家,儿媳妇为氏又立不起来,陆家少不了令云婉。他松口笑道既是你老师,理应去探望,还嘱咐人备了份薄礼。令云婉带着仆妇轻装遣行,出了武定侯府。平夜在马车里纳闷,问道夫人,郭娘子何时身体欠安了?令云婉道并未欠安。平夜一惊并未,那咱们出府事。
令云婉心不在焉的说丈夫如此待我,难道我还要对她齐心专心一意,忠贞不二吗?平烨更惊了,和桃烨两人相视无言。夫人你你想做什么?令云婉只是闭目浅笑,两个丫鬟很快镇静下来,他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不论夫人要做什么,刀山火海也得随着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