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中国嘉德春拍的“明晚期 黄花梨双开门佛龛式药箱”，倒是可以用哲学界的阳明心学作一比喻，“吾性自足，心即理，心外无物”，自成一体，内含光华，韬养自守。
黄花梨佛龛式药箱：道器相生，立木为论
器 篇
一曰释名 流变万殊
其性自足 心外无名
明晚期 黄花梨双开门佛龛式药箱
估价：2,800,000-3,800,000 RMB
这件家具外不雅观中正光素，应明代文人简素为美，“门庭雅洁，住宅清靓”。
现就这件家具名称作磋商，分四种：
佛 橱
明人习气把有门的佛龛称为佛橱。文震亨《长物志》记载：“小橱有方二尺余者，以置古铜玉鄙吝为宜。” 明代嘉靖牙尺32cm，二尺见方即6464cm，这件家具57.559cm，颇为相似。
壸门小龛
三级台阶
再说“佛”字。《长物志》言<佛堂>，“筑基高五尺余，列级而上，前为小轩及旁边俱设欢门，后通三楹供佛。”打开一道一木对剖的大门，橱内中正处佛龛前亦有另一道供佛欢门，佛龛内以木作壸门的办法代表佛像的宝盖。佛前也设三级台阶，足可见造器严谨，具有分外宗教仪轨。
药 橱
《中国花梨家具图考》著录的药橱与嘉德春拍药箱
《中国花梨家具图考》（以下简称《图考》）著录药橱一只，唯底座与这件家具一素一饰，乍看之下，是否为同一件不能贸然定论。
经由谨慎丈量，药箱箱体本身的宽度是35cm，加了底座的宽度则为38cm；箱体本身的高度是55cm，加了底座的高度则为58cm。这与《图考》著录的药橱尺寸同等。因门板心、佛龛门、抽屉脸等都不是很厚，那么是否当年定制者利用对剖的木料，非常讲求地制作了犹如双胞胎一样平常的一对药箱？
唯底座一素一饰
然而，药箱每一处的纹理（箱门、抽屉脸、侧板）、鬼脸、小结疤，乃至眇小的缝隙、污点，都与《图考》著录的药橱千篇一律。纵然皆为对剖木料，亦不可能如此同等。
从1944年《图考》出版，不同的递藏者因审美方向和所爱风格不一，某位藏家在药箱底座上又起浮雕，这种可能性更大。综上，我们可以说它们是同一件器物。
最上层旁边两侧各设暗屉一具
故宫博物院藏
艾克将这件家具直译为药橱（yao-ch'u），细审其最上层旁边两边的抽屉，实在还各藏暗屉一具，一样平常药橱用此法来装盛宝贵药丸。药箱是用来装药品的箱子，形制多样，有的在药箱两侧安装铜拉手，像方角柜，有的在箱体上安提手，像提盒。不管形制若何，都是在前面开生路，箱内设有十几个大小不同的小抽屉，可存放不同的药品。箱子最底层一样平常为一承盘，可放戥子（装称量药品重量的天秤）。硬木制双门密闭性构造担保药品干燥隔湿。
李渔《闲情偶记》中载有“此橱不但宜于医者，凡大家富室，皆当则而效之，至学士文人，更宜取法，能以一层分作数层，一格画为数格，是省取物之劳，以备作文著书之用”，可见，在药箱向文房箱匣的流变过程中，喷鼻香药、丹丸外亦可放置文房诸器。
此“药橱”论。
扛箱式柜
《西园雅集》（局部）中的扛箱
《闲情偶寄》将橱、柜并论，不加区分，本篇采此不区分之法（还有一说为前开门都称为橱，顶开门则为柜）。除药橱外，《图考》还著录了一只组合型橱柜（见图版134），其着眼点还是在于磋商橱柜与箱型器的衍生关系。
按这件家详细量尺寸（57.53859cm），归为“扛箱式柜”大概更为科学。大方扛箱是《鲁班经匠家镜》内的家具模样形状之一，指分层有提梁的大长方形箱盒。明式黄花梨传世实例中，此类型家具均设底座，多安提梁，没有提梁的，就在两侧安铜手环。
两侧安环包铜
两侧安环包铜，正应李渔的“制体宜坚”论，宜简不宜繁，宜自然不宜雕斫，自有其功用：“幽斋陈设，妙在日异月新。若使骨董生根，终年匏系一处，则因物多腐象，遂使人少活气，非善用古玩者也。居家所需之物，惟房舍不可移动，此外皆当活变。何也？眼界关乎心境，人欲活泼其心，先宜活泼其眼。”
如此体量的柜是书斋或家居规矩精严之作，在份量上也堪称“重器”，用以存放贵重物品，可作变换室陈之用，若无双环，恐难室内挪动。当然，直接抬到轿中作远游用，成为携里手具，亦可。
函 匣
清晚期 杂木小药柜。421548.5cm。艾克、曾佑和夫妇旧藏。2017中国嘉德春拍拍品。除放置药品外，也可存放文玩、信札等，是用场灵巧的家具。上三下四，可名“七星箱”。
李渔还说道，“予游东粤，见市廛所列之器，半属花梨、紫檀，制法之佳，可谓穷工极巧，止怪其镶铜裹锡，清浊不伦。无论四面包镶，锋棱埋没……有人赠我一器，名‘七星箱’，以等分七格，每格一替，有如星列故也。”
“四面包镶，锋棱埋没”
用花梨木四面包铜的做法和这件家具吻合，取其多格多层来收纳文房等贵重物品，有函匣的功能。清朝屈大均所著《广东新语卷二·地语·四市》言及东粤有四市，药市、喷鼻香市、花市、珠市，包铜箱装的可能便是此诸物。
一木对剖双开门，纹理犹如流水瀑布冲落山涧
函匣是指直接盛放器物的箱、盒、筪等收纳用具。出于对器物的器重和敬仰，函匣有条理地安置和存放器物，其内部分割出许多小空间，不同器物各居其位，箱前有锁，知足了人们收藏贵重物品的需求。“七星箱”，把匣中大小不等的多少只抽屉比作交映的群星。
内设六层、十四个抽屉，适宜储存多种物品
清乾隆 紫檀木旅行文具箱
故宫博物院藏
放入文房用品便称文房箱、文具盒，不过比较当代的文具盒，古代文具盒的制式与容量要大得多，不仅放羊毫，还要放砚台、印章等。乾隆天子下江南，且游且批公函题诗作文，曾以紫檀木制箱，边角镶以镀金铜活，存65件文具和一副棋子。
收纳装扮用品，珠宝的函匣则为嫁奁器，如艳服玳瑁梳、玉剔帚（用以剔去梳子上积垢）、玉缸（贮发油之器）等。
《唐五学士图》局部
高濂《遵生八笺》先容的“游具”中，有一种是其低廉甜头的函匣箱，专供出游时携带。此游具高七寸，宽八寸，长一尺四寸，里面放的东西多得令人眼花缭乱，笔墨砚、裁刀等文具外，还有茶盏，茶盒、喷鼻香炉、喷鼻香盒、匙箸瓶、骨牌匣、酒牌、诗韵牌等，游具还内藏挖耳、肉叉、修甲刀、锉等件。可见函匣的功能多样，不宜以所装盛器物来命名。
函匣或有座有环，或光素或雕镂镶嵌，置于案头彰显主人品位。
2017中国嘉德巡展广州站
简素空灵，天然去雕饰，一片瑟瑟石，数竿青青竹。上善若水，道在器中，于世为闲事，于身为长物，而品人者，于此不雅观韵焉，才与情焉。
想那好古敏求的学者达人案上陈此家具，求内无所不容如海纳，于外随方制象，铜钉固铜框，坚则久，顺乎黄花梨天然纹理。外不雅观这件家具如对美人，不可毫涉粗浮之气。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来形容它十分贴切，宁简素，不事奢华，古而洁，简而裁，有达人卷舒之意，君子行藏之心。
匣，古通以藏器之大者为柜，次为匣，小为椟。这件家具引领了那个时期由柜到箱，由日常药品柜到文房嫁奁家具的华美转身。审其物，查其源流，乐而反复，不雅观之可喜。
另 篇
格物游艺
研学雅怀
棋
最下抽屉所盛棋盘
审美产生于游戏。在游戏中，人会超脱于功利之上，以审美的眼力欣赏统统。这件家具下盛棋盘一具，与双陆棋盘极似，唯少贴近横墙中部用兽骨嵌镶的一对月牙。
唐 螺钿双陆木棋盘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206号墓出土
双陆起源于三国期间，值得把稳的是，它并不但是才子型游戏。明代《金瓶梅》曾大量提及双陆，险些老少男女，闺阁千金，玩得一手好双陆都引人瞩目，如牙婆先容孟玉楼便说她“风骚姣好，百伶百俐，当家立纪，针指女工，双陆棋子，不消说”；清代《红楼梦》也有写到“打双陆”，第八十八回《博庭欢宝玉赞孤儿 正家法贾珍鞭悍仆》中就写道“鸳鸯遂辞了出来，同小丫头来至贾母房中，回了一遍。瞥见贾母与李纨打双陆，鸳鸯阁下瞧着。李纨的骰子好，掷下去把老太太的锤打下了好几个去。鸳鸯抿着嘴儿笑”。
黄花梨白铜饰游戏柜
39.335.825cm
《洪氏所藏木器百图》著录了一只“黄花梨白铜饰游戏柜”，造型、包铜制法，乃至柜门正中所饰的铜面叶和吊牌、柜帮两侧所饰的铜拉手，都与这件家具十分相像。唯该柜柜内空间置有三个抽屉和两个承盘，个中的一个承盘以螺钿嵌成双陆棋盘模样形状，另一个则间隔成不规则的多格空间，以放骰子和棋子等。
“游戏柜”的叫法令人线人一新，它供应了阐释这件家具的新角度：那些星罗棋布般的抽屉，是不是也有可能用作盛放骰子、棋子乃至“赌资”（嫁奁所盛之物）呢？
再者，既然此棋盘与双陆棋盘并非完备同等，是否还存在其他可能？双陆玩法今已失落传，但笔者相信，棋盘上任何一个元素的缺失落都是耐人寻味的，尤其涌如今制器严谨的黄花梨家具上，没有缘由的缺失落险些不可想象。可能性之一，是它本就不是双陆棋盘。
弹棋局（明器） 安阳隋张盛墓出土
1959年，在河南安阳隋开皇十五年张盛墓出土的一批随葬品中，涌现了一件瓷具，大小若棋盘，底座的模样形状也与之附近，惟中心高高坟起，四面成光滑的陡坡，《安阳隋张盛墓发掘记》称其为“不有名的器物”。在《弹棋局》一文中，扬之水老师则认为这“实即一件仿真的弹棋局”。
山东济宁弹棋传承人白宪福制作的弹棋展示
与六博、双陆棋局不同，弹棋局方二尺，中央乃高如覆盂。做成这样的形状，与它行棋时的“弹”法密切干系，《太平御览》引《艺经》云，“弹棋二人对局，黑白棋各六枚，先列棋相称，下呼上击之”，即在中央高隆的弹棋局上，令棋子沿着极难掌握的弧曲路线，“风飘颠簸”，“展转盘萦”，末了击中对方。
弹棋可谓以静制动的指尖蹴鞠。《西京杂记》中有《弹棋代蹴鞠》一文，记述了弹棋的形成，“成帝好蹴鞠，群臣以蹴鞠为劳体，非至尊所宜。帝曰：‘朕好之，可择似而不劳者奏之’。家君作弹棋以献，帝大悦，赐青羔裘、紫丝履，服以朝勤。”可见，弹棋是大臣刘向为汉成帝的“龙体”着想而做的权宜之计（设计）。
清康熙 黄花梨带折叠棋盘小柜
59.735.660.3cm
2017中国嘉德喷鼻香港春拍拍品
弹棋始于西汉，“自后汉冲、质往后，此艺中绝”，魏晋时期颇为盛行，唐末犹盛行宫禁及贵家，且不乏高手，宋代随着象棋的定型、围棋的谱及、打马、双陆等博弈游戏的盛行，弹棋逐渐退出主流，但在一些偏远地区及民间尚有流传至今。
虽然历史悠久，张盛墓发掘出土的弹棋局却是今日所能知道的唯一一件（还是明器），杨之水老师由此感叹，“古戏幽霾近千年，有这样一点线索，使之拨云见日，亦名贵也。”同时她还写道，”弹棋局多为石制，偶亦用木做，但传世之具迄不见一。”
究其缘故原由，笔者预测有二：1、弹棋退出了历史舞台，棋具消逝；2、随着时期更迭，棋具蜕变，毕竟以木制出中央高隆状的棋局绝非易事，而蜕变的可能性之一，便是棋盘和中央高隆状物分离，从而成为组合型弹棋局。若以第二种不雅观点视之，此棋盘为弹棋局棋盘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弹棋又有“嫁奁戏”之称，《太平御览》引《弹棋经·后序》，“至献帝建安中，曹公执政，禁阑幽密，至于博弈之具皆不得妄置宫中，宫人因以金钗、玉梳戏于嫁奁之上，即取类于弹棋也。”结合前文述及的嫁奁器之推测与盛行之人群，历史大概并非纯属巧合。
凌晨期 黄花梨大双陆棋盘
50.534.85cm
2017中国嘉德春拍拍品
那么，它有没有可能是双陆棋盘蜕变的结果呢？不能完备打消，但仅从明式黄花梨传世实例来看，未嵌镶月牙者，尚未得见。
《内人双陆图》局部
《重屏会棋图》局部
岁月流转。择一处雅室，琴声环抱，一方书桌，一纸一墨天下，留白设黑，取匣铺陈玩物，不雅观对弈，棋如人生。辟世棋算子，心清亦流年，唯雅与趣，不负深情。
佛
壸门小龛外另安木轴小门，使人有别有洞天之感
“艾克《图考》中有一件极精美的药箱。它两开门，抽屉架露明部分一律打洼。抽屉六层，险些每层排列都有变革。尤以中辟壸门小龛，另安木轴小门，使人有别有洞天之感。如按明代文人的好尚，这里是陈置乌斯藏（即西藏密宗）鎏金佛像的绝利益所。”王世襄师长西席在《明式家具研究》中言及的，正是这件家具。
中央定，则外物清，佛像于中正之位，烟云养活，顾往元明清崇佛之盛，密宗入中原，受皇家礼供。
明朝建立后延续了元朝宗教政策，连续推崇藏传佛教，同时对西藏各教派和遍地所势力均进行封赏，明朝宫廷鎏金铜造像始于永乐，盛极于宣德，除受皇家礼供外，亦是赏赐之物中主要的一部分。不仅如此，它也是人们的心灵寄托，《遵生八笺》就对书斋陈设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描述，“……中置几，上奉乌斯藏佛一，或倭漆龛，或花梨木龛居之。”《长物志》则言<佛室>，“内供乌丝藏佛一尊，以金鏒甚厚、慈容端整、妙相具足者为上，或宋、元脱纱大士像（不披纱的不雅观音菩萨像）俱可，用古漆佛橱。”
北京“晓有明堂”主人尹晓明师长西席收藏的“明末清初 朱漆描金佛龛式药箱”，552651.5m，箱门遗失落，唯面页和底座残余朱漆描金痕迹。这件家具无论是造型、构造、尺寸乃至纹饰细节，都与本文所述药箱十分相似。据尹师长西席称，这件家具购自北京本地，但依风格判断，更可能来自山西地区。
这件家具若以药箱论，似以供奉药师佛为最空想之选择，但文震亨又说，“若喷鼻香像唐像及三尊并列、接引诸天等像，号曰‘一堂’，并朱红小木等橱（见上图），皆僧寮所供，非居士所宜也。”
清康熙 铜鎏金药师佛
2014中国嘉德春拍拍品
佛家语，“三尊”亦称“三圣”，有“释迦三尊”、“药师三尊”、“西方三尊”等，“药师三尊”即“药师”、“日光”、“月光”，文震亨认为这些佛像该当都在僧侣居住的地方供着，而不适宜那些非出家为僧的奉佛之士。虽仅为一家之言，却也能看出彼时风尚之端倪。
势
这件家具周身光素，审其容，悦己心，灏清穹苍，纹质葱茏。外不雅观为阳，内处则阴，负阴而抱阳，谓之中和。中国书法、制器、建筑皆循此理。
巨笔映北斗 星列庙堂
扛承天地 智周万物
图片来源：三水仓
箱内格局同寿字纹、梁思成手绘故宫三大殿线图神似
汉高祖刘邦还在打仗，萧何已为他建筑了未央宫。刘邦发脾气说，战役还未完，那样铺张摧残浪费蹂躏干什么？萧何却不这么看，他说：“天子以到处为家，非令壮丽无以重威。”解释萧何知道建筑艺术有思想性、政治涵义。吴王夫差“高其台榭以鸣得志”而掩饰笼罩败北，也因此器致外交之用。
外不雅观这件家具“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稳如案上一山之峙，于内开中门又洞天连连，功能皆备。木制线条的内在艺术，充足着浓郁的人文精神和建筑美感。
道 篇
良工造物
大匠诲人
自《马可波罗游记》出版，西方社会便探究和崇拜起东方文明，并直接导致了载入人类文明史的地理大创造，为欧洲人展开了全新的知识领域和视野。
万历一朝来京的欧洲人利玛窦，第一次把天下舆图与西方科技文化先容给中国，他认为明代中国便是柏拉图笔下的“空想国”，文明高度发达，富庶世所无二。
经济贸易的往来促进了人才的互换，文明的交汇。以福建一港为例，福建港凭借濒海而居的独特区域上风发展海上经济贸易。汉元封元年设东冶县（县治福州）置东冶港，将福州开辟为对外交通和贸易的港口，并在福州与中南半岛、夷洲(今台湾)、日本、澶洲（今菲律宾）间开辟定期航线。
宋元期间是全体福建海外交通最发达期间，福州亦是主要贸易港口，成为当时第一大港泉州港的主要支线港和主要支撑，同时是全国主要造船基地之一，造船工艺前辈、装备精良，在全国居领先地位。
明朝，福州太平港为郑和七下泰西候风扬帆之出发地，并在福建市舶司从泉州迁至福州后成为与琉球经贸文往来的窗口。福建漳州市有一个叫做海澄的小镇，这里曾经是明朝唯一合法的外洋贸易始发港，隆庆朝海澄月港开关后，海澄镇城区更是迅速发展成为“闽南一大都会”。
近代以来“中国开眼看天下第一人”严复，就出生成长于福州，在福建的海军学堂学成后赴英国留学，返国后向国人系统地先容西学，并写就《天演论》。
Gustav Ecke（1896—1971）
五十年后，德国人古斯塔夫·艾克师长西席登上了福州港口，来到厦门大学任教，在福建泉州研究当地历经唐宋元明清而保存下来的双塔，写成专著《刺桐双塔》（建筑与家具的关系，实应深入研究），后履新北平恭王府的辅仁大学，创办营造学社，在一批同道学者的努力下，写出了《中国花梨家具图考》一书。
翻《图考》就大致可以理解艾克师长西席的朋友圈：
106的橱柜主人Jean Pierre Dubosc师长西席，大古董商卢芹斋师长西席的半子，曾任法国驻中国大使馆外交官，迷恋东亚艺术；
108的药橱主人杨宗翰师长西席，中国著名考古学家，留学哈佛，后在北京大学、辅仁大学任教授；
110的喷鼻香几主人曾幼荷女士，著名书法研究专家，于西方传播中国书法艺术，当时她还是艾克师长西席的研究助手及女友，故还在利用本名“曾幼荷”；
107，即本文所述药箱，主人R.J.C.Hoeppli师长西席，著名生物学家，对中国的寄生虫病研究和师资培养，贡献卓著，“何博礼征象”远近有名。
在厦门大学期间（1923-1928），艾克师长西席任哲学系教授，1928年又应邀去北平任教。瑞士籍德国人R.J.C.Hoeppli（中文名何博礼）师长西席，在德国接管医学演习，却对中文有着浓厚兴趣，1925年前后来到厦门大学教授生物学，并开始自学中文，1930年放弃在德国汉堡热带医学研究所的教职，到位于北平的中国协和医学院任教。从各自履历来看，二人在厦门就应结识并成为同乡石友了。
“小本心斋”主人傅永强师长西席藏楠木箱
拍照：程世达
本文所述R.J.C.Hoeppli师长西席旧藏的“药箱”，与笔者在福建“小本心斋”主人傅永强师长西席手中见到的楠木箱（福州本地收购）颇为相似。中国嘉德2014年秋拍《案上云烟——文房雅玩》专场，呈献艾克、曾佑和夫妇旧藏35件（套），在记述一些小件文房器物时，曾女士曾详细指出是当年艾克师长西席于福建厦门任教时所购，再结合上面述及的李渔“东粤说”，基本可以断定这件家具系产自福建的函匣类器物，或为艾克师长西席去北平前对好友的赠送（以“药橱”赠予致力于生物学研究的朋侪，再得当不过）。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
艾克、曾佑和夫妇
高罗佩、水世芳夫妇
傅汉思、张充和夫妇
东西方互换不局限于一本书，一个人。清末民国，学术的互换更加频繁，中西文明激荡，既有梁思成、林徽因夫妻由哈佛带回西方建筑学研究方法，以研究中国建筑史，又有艾克、曾佑和，高罗佩、水世芳，傅汉思、张充和等学者，把古老东方的物质精神文明先容到西方去，通过笔墨的力量、书本的聪慧，系统地阐述古代中国儒释道精神在不同历史期间的发展演化，通过对中国古代物质文明的考量，深入探究中华文化精髓。
明晚期 黄花梨六柱架子床
艾克、曾佑和夫妇旧藏
2017中国嘉德春拍拍品
清末民国 红木装扮台
艾克、曾佑和夫妇旧藏
2017中国嘉德春拍拍品
自甲午海战以来，中华民族历经三千年未有之巨变，中西文化深度交融，从哲学不雅观、方法论、科技史、考物工具、研究工具等诸方面都发生了变革，许多学科的建立、学说的提出都有了首次飞跃。在此，谨向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大师们致敬。
R.J.C.Hoeppli师长西席1952年给时任校长李宗恩写的离职信
正如R.J.C.Hoeppli师长西席既在生物学领域做出了极大贡献，同时又热衷于收藏中国古董艺术，艺术实乃全人类的共通措辞。本日我们也必须“文艺复兴”，重修中国文化的固有代价，以及这些代价与艺术生活的关联。在这方面，中国艺术考古史可以作为一个出发点，进而造诣从中西文化比较的角度出发，剖析立论的中华文化史。
中国艺术史要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