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新地方,总要打听一下是否有古迹,哪里有古物。
最好的环境是可以步辇儿着去,悠哉游哉地;且行且看,且看且走,不耽于一时之美,不专于街边之色。

从前间曾听老人讲长安八景如斯,只记了个头和尾:“华岳仙掌首一景……咸阳古渡几千年。

咸阳折叠门后果图_走在傍晚的咸阳中山街恍若一步跨越了二千年 折叠门

来咸阳快两月了,还没有去古渡口走走,实实有负古人之心。

只管我知道,所谓的古渡遗址可能什么都没有。
既看不见小雨烟波上的古船,也不能见桥边的披着蓑衣、头戴笠帽的撑船人;既看不见旅人的行色匆匆,也看不见码头上累月伫立盼外子归来早已成像的妇人;或许连当年津口被无数千层底布鞋磨光的石条都没有,连没出水面的腐桥桩都看不见。

但,我依然想去。

路已打听清楚:出酒店门,东向上公民中路,遇育乐南路而行,再……

就这样,不期而遇中山街。

中山街的出发点是钟楼。
钟楼被咸阳人无情地抛弃了。
咸阳人有多不待见钟鼓楼呢?本该是属于中央的,却生生地被嫌弃在一个小三角;明明是掌中宝,堪堪变成了手心刺。

我的心不属于这儿,以是我也没多看钟楼几眼,来日吧。
由于中山街把我给这座古城所有的好感全霸占了。

中山街不宽,当然也不窄,正是恰到好处。
恰到国槐的枝叶能把鼓噪隔离在外,好到走在个中会有幸遇见还未闻达时的李斯的觉得。
少了无端的滋扰,多了几许幽,几重静。

一只猫咪,一身金色的毛,两只宝石的眼,踱着步儿,从一家半开的门户出来,不慌不忙,径直朝街对面走了。

时而有店铺的幌子伸出,我须低了头才能过。
金色的缎面,镶了红绸的边儿,中间只一个黑漆的小篆:酒。

这是李斯的笔法么?是他当年初入咸阳时,寞落在街头,以墨换酒而为吧。

槐树是中山街的魂儿,只那么在街两边一立,把一条街的精神全体现来了:怎一个老字了得。
再加上街的曲,当然只是曲而己,决不占折字丝毫,如果折一下就失落了韵味。
曲径通幽嘛!

街的不宽不窄,加上槐树的荫庇,生活在这条街上的人只合一个词儿:适闲。

门面是一街两行,却家家从从容容,户户悠清闲闲,一律是有客来――好,无客来――坦然的神色,极符合这条街的精神。

街边的屋子一溜儿是青砖布瓦,肃穆就有了,柱子是冲淡了的枣红,雍和就有了。
屋子依着街道的曲,或进或入,或高或低,有错有落,不突不兀,。
故而逛街的人,步步有景,眼不累,心不慌。

一个高高大大的牌楼,雕梁画栋的,掩映在傍晚霞光的国槐枝叶间。
牌楼中间两个烫金大字:“文廟”。

落了锁的文庙,即便是在薄暮的薄雾中依然透出几分庄严,心中的敬全含在你都走过了还在仰视着她。

文庙的对面是“冯武臣大药房”。
如果我没记错冯武臣是当年咸阳神城的“神脉”。
可惜不能见上当年的冯武臣,不然,我会请君一脉。

如果说中山街是我的不期而遇,那文庙和冯武臣更是对我的额外赠予――这一趟太值了。

咸阳古渡果如当初之料,非但门上锁,而且毫无津口之感,兴趣不免索然。
返程时走旭日路,再走中山街。

夏夜的中山街直把个幽字使尽了。

灯光泛着黄,有晕的觉得,如淡墨入笔在麻纸上,那临纸时的一洇,全渲染到了。

国槐的枝枝叶叶在把灯光摇荡,晃得人似古非今的,如果此刻,从某一个胡同里跑出一个执戈的人,发髻高绾,赫衿短衣,拽着我从军去,我也会随着他去。

或者,在街口,有人高喊一声“开船喽!

那我就直奔着渡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