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陶老板
编辑：小鹿&欣玥
15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开始外出谋生。
我做过木工，在大厂里当过计件工人，也到全国各地卖过医疗东西。
但因母亲溘然意外离世，我不再四川流落，40岁时选择创业，投资百万开汽修厂。
受网络影响，在很多人眼里，做生意的人大多是富豪，年入百万、千万的人到处都是。
以为钱好赚，真是最大的谎话。
在我摸爬滚打四五年，挣到的钱只能养家糊口，没有大富大贵。
我也爱钱，也想挣大钱，但我知道，急不得，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我是一个80后，老家在四川屯子，父亲只认识几个字，母亲是文盲，我还有个弟弟。
都说穷汉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是说出穷汉家的心伤，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乐意过早承受生活的重担呢？
影象里，父亲总是外出挣钱。
他去山西挖过一年的矿，以前黑老板太多，干一年的活，老板随便丁宁点钱就完了。
挖矿挣不到多少钱，还很危险。
跟父亲外出挖矿的，有的再也没有回来，也不会有什么赔偿。
家属大多会落得人财两空的结局，实在是得不偿失落。
父亲看挣不到钱，事情又危险，决定回家。
回来后，父亲去贵州，挑着个担子，走乡串户帮人磨刀。
而母亲在家干农活，做家务，照顾我们两兄弟。
西南三省多山，屋子大多依山而建，农人以种地为生，如果分到山坡上的地皮，会更加辛劳。
我家的地在山坡上，离家有一公里的山路，记得小时候看母亲到山上劳作时，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老家）
母亲肩上的背篓太高，我在后面走着，都看不到她的头，只看到她的双腿在狭窄陡峭的山路上，一步步往前挪。
有时候挑着粪桶上山，是一件很辛劳的事，一欠妥心，脚脖子就会被粪桶边缘刮到，非常疼。
在地里劳累一天，回家后，还得忙活着喂牲口，做家务。
我们那一代的人，看父母如此辛劳，大多都比较懂事，六七岁就开始帮着干事，家务和农活都没少干。
不过在物质条件不太好的年代，我的童年过得很快乐。
附近有条小河，一到夏天，河里拍浮的人就像锅里煮的饺子一样，密密麻麻的，数不过来。
那会儿我们都用洗衣粉洗头，用不起洗衣粉的，在地里抓一把能搓成泡沫的野草，也能姑息着用。
看到去江浙沪打工的小伙伴回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有专门洗头的东西。
我第一次用的洗发膏是袋装的海飞丝，撕开口子，就闻到沁人心脾的暗香。
洗完头的那两三天，怕喷鼻香味散去，也以为总是闻不足，我都是把头蒙在被子里睡觉。
物质匮乏的年代，第一次打仗到好东西，会记一辈子。
到现在，除了记得海飞丝的喷鼻香味，我还惦记着自己吃过一种夹心饼干，喷鼻香脆适口。
那个年代的高等货，鸡蛋、面条、白糖、冬瓜糖条、橘子熬的汤都是偶尔才能吃吃解馋的好东西。
（外出拍的美景）
在老家吃不到，穿不到的，外出打工的小伙伴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们便是我的偶像。
凡是从大城市回来的人，都是一身非主流打扮。
有条件的人还把头发烫染一下，手里拿着小皮包，嘴里说着自己外出的见闻，听得我好生倾慕。
15岁那年，我初中毕业，成绩也不好，打算出门学手艺。
当时有个亲戚在云南文山麻栗坡做家具买卖。
父母卖了家里的猪，给我500块当路费，临走时，母亲还煮几个鸡蛋让我带走。
以前麻栗坡有边防站，出入要通畅证，我拿不出来，那会通讯不发达，没法联系亲戚。
结果，还没到车站就被扣下，在边防站住了一晚。
同行的小姐姐对值班职员说，我看着岁数小，不像坏人，放我走吧。
从小父母请教诲我们不要当二流子，要脚踏实地，我以前都是乖学生。
值班职员也通情达理，看着我诚笃本分，稚气未脱的样子，再加上小姐姐说情，让我走了，亲戚也在车站接到我。
到家具厂后，我开始拜师学艺，如今回忆起来，那段日子真的很苦。
我们那个年代拜师，对师傅非常尊重，要给师傅洗衣服，干各种杂活，没有怨言。
不像现在，学手艺的人和教手艺的人关系淡漠，没啥人情味。
我交钱，你教我东西，培训一结束，大家各不相关。
我刚去的时候，一天上10小时的班，每天拿着工具推木头，满屋子的木屑，很好看，但很灰。
我在家没干过高强度的重活，以是最开始很不适应，晚上用饭都端不住碗，夹菜时，手还一贯抖。
学艺的一年半，都没有人为，免费吃住，亲戚偶尔给10块钱零用。
后来我去砚山一个家具厂帮人，以前结婚的家具大多是定制，家用四门柜、六门柜、餐桌、装扮台等我都做过。
2000年旁边，我在江浙的亲戚说那边找事情比较随意马虎，我就随着过去。
过去后，我还是在一个家具厂干活，做计件，1000的底薪，多劳多得。
一样平常情形，每天上13小时旁边的班，我每个月都能挣2600旁边，拿到人为就寄500块回家给父母。
（带孩子出去玩）
当时自己租屋子，在表面吃比较贵，都是放工后再做饭。
那个年代还没有电器，烧菜做饭都是用煤气，累得想躺下睡觉，还得强撑着做饭，碰着晚上加班，会干到夜里两三点。
后来春节回家后，我没有再回家具厂，而是去一个工厂帮人管铝合金。
老板和老板娘对我很好，吃住都在一起，过年回家还会给我买车票，没事的时候安歇一周，人家也会给我发人为。
在外流落多年，每次出门都非常不舍，临走前一天晚上，就难过得睡不着觉。
2006年，我回成都，当时找到一份设备安装事情，到全国各地医院跑，常常出差。
这份事情我做了良久，期间结婚生子，生活按部就班地过着。
但母亲2016年溘然离世，我连她末了一壁都没见到。
我之前一贯知道母亲自体不好，她双肾萎缩。
以前我带她看过病，一个月花四五千的医药费，但那病没法治愈，吃药也只是续命。
（我以前拍的照片）
我没想到母亲走得这么溘然，她刚走的两个月，我过得犹如业尸走肉一样平常，有七天七夜没睡觉，也吃不下东西。
母亲生平操劳，我以前回家的韶光很少，而每次回家再出门时，母亲都会给我拿很多好吃的，香肠、火腿、鸡蛋让我带走。
成家后，我为自己的小家随处奔驰，还来不及好好陪她，孝敬她，她就走了。
我精力萎顿，自责、懊悔、难过。
那时我明白，这个天下上最主要的事，不是挣多少钱，而是家人安然康健，相互陪伴。
母亲的事对我打击太大，我决定辞职，哪怕少挣点钱，都要跟家人在一起
当时表弟在云南昭通做汽修，已经干了十多年，做得很不错，我就带着妻儿过来。
最初的一年，我一边学管理和汽修方面的知识，一边招人培养。
2017年，我找到合资人，自己有些积蓄，又借点钱，投资100万开汽修厂。
开始跑手续的时候，非常麻烦，真的累得脱掉几层皮，才办下来。
搞装修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弄。
买材料，盯着工人干活，为了省钱，很多活计都是我自己干。
年底时，凌晨3点我还在收材料，一个人搬20包水泥。
作为一个外省人，买材料吃过不少亏，好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店开起来。
我表弟以前开厂时，从不打广告，都是靠做事和口碑赢得客户。
我们当时开业，也没有搞任何仪式，或者说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开张。
表弟那边有忙不过来的单子，都会先容到我们这边。
不过因没打广告，最初半年，都在亏钱。
有时候没买卖，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老婆急得掉头发。
别的店开张，都推出很多优惠活动，比如送礼品，或者低本钱做事吸引顾客。
我从来没有做任何活动，由于价格都比较透明，本钱就在那，我想通过做事吸引顾客，而不是花式营销手段。
没买卖的那半年，一个月用工本钱在5万旁边。
只要不是人为请假，正常上班的，就算工人闲着，我也在照常发人为，而且从不会拖欠。
母亲以前一贯见告我，干事要脚踏实地，不要走歪路，我一贯服膺在心。
（我的店）
就算没买卖，也不想克扣员工的钱，那样留不住人。
从帮表弟开始到现在，很多员工都是跟我七八年的。
我压力大睡不着的半年，白发越来越多，妻子也随着担心，就怕我熬不住。
好在零配件供应商的钱可以缓一下，商家对我也不错，估计也知道新店开始比较难，给我很大的优惠力度，才勉强撑过来。
后来买卖逐步好起来，有70%旁边的老顾客，有的一家人的车都交给我们修理或者保养。
买卖好的时候，一个月有四五十万的营收，我赶紧把所有材料钱都结清。
后来，我在昭通买房，儿子也在这边上学。
实在，做生意真的没啥诀窍，只要好好干事，好好做人，逐步地都会做起来。
遗憾的是，很多人都本末倒置，找顾客的办法不是靠产品本身引流，而是靠各种花里胡哨的营销手段。
一直地到处发广告拉人；
利用人性弱点，常常推出各种廉价套餐；
要不就在社交平台晒自己赚到多少钱，有多少人随着自己走上人生顶峰，有多少人靠自己卖的产品收益或者实现终极目标。
（我开的店）
说白了，像某明星夫妇那样做生意的，能骗到那么多人，不是他们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大家都不想一步步走路，总想挣快钱，发大财。
但如果你真的深入某行业，打算一贯做下去时，前期都是在亏本，或者根本挣不到钱。
而让买卖好的最靠谱路子，只有产品本身，以及优质的做事。
可能是我性情内向，不善推销自己；
也可能因母亲的教导，那些说上天的推销台词，我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说。
有人来，我也不会跟他们讨价还价，反正价格就在那，以为贵可以去别家。
不会推销，我的确失落去一些客户，但很光彩，我的选择没有错。
路走得比较慢，每一步都很踏实。
碰着困难，也能靠口碑活下去，疫情到来之后，我们买卖也还可以。
因疫情影响，很多大牌的4S店都关门了。
我所知道的，大约关掉70多家店铺，而我现在属于进出平衡，勉强能坚持。
我特殊希望顾客一个个都发大财，都比我有钱，这样我的买卖就不愁了。
可惜，很多人都会被疫情影响。
我有个开宝马的顾客，一千多的修理费，都要找东拼西凑。
临走时，说没钱加油，还让我给他转点加油费。
我开火锅店的朋友，之前买卖好，买宝马，末了店铺关门，车也卖掉。
还有开保时捷的顾客，等我再见他时，座驾已经换成面包车。
买卖场上，真是变化多端，可能本日还在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来日诰日就得睡大街。
开店四五年，除了见证客人座驾的变革，还碰着过形形色色的客人。
一样平常20多岁的年轻人开豪车进来的话，如果我们发10块钱的烟，他们基本不会接，或者点燃后吸两口扔地上，要不就自己到阁下独自抽好烟。
如果是四五十岁的客人，我们发什么烟，他们都会接着抽，也会把他们的好烟分给我们。
有个山西老板，看座驾便是身家不菲的有钱人，但说话办事一点都不拿腔拿调，教化很好。
（去昆明办事）
反正越是有能力，有钱的人都很低调朴实，他们站的位置高，见过的世面多，为人处世都比价谦和。
当然，也有例外，有人看着表面光鲜亮丽，但内心却很惨淡。
有个顾客来修车，给她换个零件，喷一下车漆，弄好后，一贯追着我要零件的质检报告。
我跟她说，扫码，或者直接登录官网都可以查询。
但人家不干，非得逼着我拿出她用的零件的质检报告，否则就要到工商局告我利用三无产品。
我阐明很多遍，她都不听，末了缠得我实在无招，说拆下零件，喷的漆算是送她的，她才罢休。
除了这种挑剔难搞的，还有以为我们讹钱的。
都说做生意的，那可能亏本，但有时真的是亏本也无处说。
有的车开了七八年，零部件老化，师傅修理时欠妥心碰到，一些零件就会脱落或者破坏。
但之前客人来，我们报的问题不包含这种意外。
跟他们说，有的会以为我们是故意的，也有很通情达理的爽快给钱。
总的来说，好的还是挺多的。
有次修一辆迈巴赫，客人在别的地方问过，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法确定问题，可能是某个零件坏了，只能换掉零件试一下。
但原装的零件一旦发货，没法退换，别人也不太乐意承担风险，都不想接手。
我把实际情形跟客人说，客人还是挺理解。
他直接让发零件，就算末了不是那个零件问题，他也买单。
还好，换完那个零件后，车子问题就办理了。
实在做人干事，别老想着占便宜，否则会掉进各种圈套，末了失落去的更多，要不就只能得到点蝇头小利。
对付我们这个行业来说，买卖想做得久，除了做好本职事情，还得学会闭嘴。
（附近过年，外出办事）
不管客人带多年轻的女伴来，谈天内容多劲爆，我们心里的波浪就算能掀翻太平洋里的巨舰。
脸上都得沉着无波，还得时时时为客人打掩护。
有时候看到一些有违道德的征象，我们都是笑笑，从不多事。
实在，人对美好的人和事产生希望，是很正常的。
但有任务有担当的，把家人放在心上的，会守好底线。
开店快5年韶光，我心力交瘁，头发白了，眼圈黑了，啤酒肚更大了。
但我得手的钱，基本只够过小日子。
这才是创业的原形。
踏实努力地付出，大概率一时半会没法成为百万或者千万财主，更别说实现“小目标”。
但创业便是这样，只要能够保本，略有结余，就已经超过很多人，心态要放平。
当然，做生意也很大略，不管行业多乱，同行搞多少花活，你只要坚持做难而精确的事，都会有不菲的收成。
这是【小鹿访谈录】记录的第124个真实人物故事。
我以为，真实自有千钧之力，拥有冲动和温暖民气的力量。
把你的痛楚讲述出来，你就会减少一份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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