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常多忆,每思及痛处,总叫民气酸眼湿。

为什么会这样呢?表明不再年轻了,也解释它确有仇恨的缘由。
譬如问:叫你拿现有的统统换回曾经的十八岁,你可乐意?我想,大多数人的答案是肯定的,谁不想青春永驻呢。
然而,想也白搭,由于青春的小鸟一去不转头,奈何奈何!
回顾不过是借着思想的翅膀,让我们暂且回到那似有还无的过去。
每一个人的回顾,滋味各有不同。

青苹果铝合金门窗_周末故事|青苹果之味 复合门

实拍于超市

那一年,我十八岁,刚高中毕业,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踏上打工的路途。
随着表亲一起,来到京郊的一个小镇——康庄镇不远的一部队前院,表亲在那开了一家小厂。
那时的我,也可是高大漂亮的帅小伙呀。
没有白发,眼神清纯通亮,眼角没有皱纹,面庞清秀,皮色红嫩,对天下对生活懵懂无知充满好奇,仅有的认识来自校堂些许的教养,我绝对是一个无公害的好孩子。

还记得,那时我坐在厂房外一废弃的铁道轨线上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我,长发三七分,两臂放在大腿上,五指交叉于前,上身穿一件印有“我登上了长城”字样的长袖圆领衫,脚下是塑胶凉拖鞋,微侧上身看着镜头,眼神忧郁,望着不远的远方。

因在同群中我多读了些书也或是看我诚笃,被表亲厂长安排在门窗车间,跟一四川师傅学做铝合金门窗。
师傅姓刘,范例的四川人,他原是一名西席,普通话说得好,口齿清晰。
个不高,下巴微尖,眼神滴溜溜会转,偏瘦,形如“瘦猴”,如此形容或许不当,但并无不敬之意。

他无意教我,在他,我不过是打下手干杂活的角色,若教会了我,恐失落了饭碗。
我年轻,心不在学,也无所谓。
但我并不笨呀,况又不是高尖的技能。
韶光长了,也就理解了,紧张是清楚门窗的型号尺寸用料。
我也曾偷空试验,做了一个七八寸见方的小窗模型,后来离开了还放在宿舍抽屉里。

门窗买卖订单冷落之下,厂长不得不拓展业务,在保定学得景泰蓝的工艺,对方承诺产品回销,我们卖力加工,结果,我们被骗了。
在制作景泰蓝的时候,先丝线摹图,再间填一种多颜色的“细沙”料,组成图画,以树脂浇面成型。
干这个活大家都没有底子,都是学生,老刘年长些,眼神手脚不及,他借故打趣我:小徐无师自通呀,言中难掩一股酸味。
我的性情从小时候就差不多这个样子,不善言辞,又不喜吹捧奉承那一套,只晓得诚笃本份,对溜须拍马的言行反感乃至厌恶,如此各类,或许也是制约我命运的一个成分。

没有订单,何来开支,导致生活大略,想吃顿肉也不常见。
老刘有办法,宿舍屋边马齿苋肥嫩,他摘得一大脸盆,凉拌,叫我们一起享用。
这应是我第一次吃马齿苋。
还有一回,一只野兔欠妥心窜进院子里,被“瘦猴”抓到,这里不说老刘,意指他手脚机动。
四川人勤恳,又会做菜,当晚一大盆红烧兔肉,恰好解荤。
我向来不善食肉,兔肉加工难免不免有限,一股膻气我受不了,大抵是没怎么吃,但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想起来,老刘坐在那门前歪着头烫兔子的环境仿佛还在面前。
这种回顾是愉快的,是有趣的。

我们有一间活动室,紧张就一台电视机,加一个乒乓球台。
大多数都如我一样的青年,有少数结婚不几年的年轻夫妻。
晚上大伙看电视,那结了婚的、调皮的,总有开男女方面的玩笑,无非大胸圆屁细腰之类,我听了以为羞涩,只在一旁傻笑,除了可笑外,并没有更多的想头。
那个时候的我呀,性还处于朦胧的状态。

女孩子确实要早熟一些,有两件事可以来解释。

有那么一个中午,夏末秋初的光景,很静,在门窗车间,老刘并不在,大概是派别活去了,有一件不顶要的小活由我来干,派一个女孩子给我打下手。
厂子原来了一批女孩子,都是刚毕业的高中学生,多是女生,也有几个是从工厂转来的,听她们说,原是冲着都城北京来的。
我还记得这个女孩的名字,带一个梅字,且称她阿梅
阿梅圆脸,齐耳短发,青春活泼,中等个头,身材微丰,一对奶子翘翘的,宛若老刘抓的那只野兔子,忽突忽闪,忽闪忽跳的,宛若朝阳就要升起来,有种慑人的光芒。
那时景象还热,单衣薄衫。
我打钻,她滚圆的屁股坐在料上帮固位,三角区显现出来,阿梅并无顾忌,我也专注打钻,打偏差了可弗成。
再说,若不把稳,钻头一打滑,人家核心部位就在咫尺,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我们秋毫无犯,但可以感到,空空的大车间里,除了打钻声,就剩我俩的心跳声了。

后来才知道阿梅喜好我。
还记得,在篮球场边,她不雅观看叫嚣助势。
可是,因我的无反应,她和她的姐妹们,对着我唱“那个悲哀的逃兵,怎么能够实现我许过的愿”。
可是,她哪里知道,我何曾当过逃兵呢!
我都没有上沙场呵,何来逃呢。

现在回忆起来,不无个恨。
如果我早熟一点,再开窍一点,嘿嘿……!
当然,世事没有如果,本日说这些,不过戏谑搞笑罢了。

另一件是关于另一个叫阿霞的女孩子的故事。
阿霞和阿梅大略无差,同龄青春,只是眼神放光,自有一种风情。
阿霞的早熟以及思想的放得开,便是现在的我,也不无喟叹。

厂子里有一位卖力开车的司机,他开的是一辆报废的吉普车,不随意马虎打着,打着时突突地颤响,因车尾宽,我们管它叫大屁股,也因此称司机的他叫大屁股。
大屁股中年,已婚,是一位场面上的角色。
一个中年大叔,一个黄花姑娘,不知怎地搞到了一起。
自那往后,大屁股的副驾上,时常坐着一脸春光的阿霞。
我想尖了脑壳也想不明白呀:年纪轻轻的俏阿霞,怎么会喜好上中年大叔呢?大屁股又不帅,但成熟,会来事,或许是这些让阿霞有安全感吧。
想那时的我,十八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可人家都吃转头草了。

话说我所在的宿舍,一共住着三个人,除我外,那两个也都是和厂长沾亲带故的。
一个是家穷少读书的小伙子,普通话还说不利索;另一个与我相仿,比我早一届的高中毕业生,但比我们俩都成熟。
因此,没活干的时候,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常一起去康庄小镇玩。
影象中的康庄镇,真的好小啊。
一条不宽的主街,一带参差平房,路边有老姨妈卖枣,老姨妈讲老北京话,居然听不懂,枣用方便袋装着,摆在脚地上。
北京话,枣树,槐树,是我对北京最初的印象。

印象深的,最故意思的,是我们翻爬院墙去表面小店偷买好吃的。
记得有一回,我们三买一袋油炸咸花生米,一人一瓶啤酒,就在路边吃喝起来,也不知道这大略的吃食怎么像开洋荤一样平常的美。
便是在这一回,我们经由一处苹果园,满园满树的青苹果缀满枝头,可以采摘了。
当时,我们摘了半尼龙袋回来,才卖几毛钱一斤,便宜。
青苹果个头相仿,圆圆的泛着亮光,又脆又甜,清新芳香,一次可以吃两三个,直到吃足了,吃厌了,才分给差错们。

近年我想起这青苹果的脆甜,有一回见超市有卖,看着和当年的青苹果差不多样子,便买了几个来吃。
然而,口感完备不同,滋味大减,好一顿惆怅,甚至让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教我疑虑当初的青苹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影象如风,飘飘散散,飘向远方,或一湾停驻,或逐渐消逝。
思想起青春年少,而今华发两鬓,不由想起一首老歌:

“光阴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张国荣、张慧敏主演的一部影片里,他俩一起去敬老院看爷爷,在依依惜别间,片中响起了这首配乐。
那时听,就以为酸溜溜的。

本日,脑耳边响起那弦律,忆过往,看如今,心中难掩悲哀。
想及那京郊的青苹果(园)呀,依然还在那时空里,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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