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众议院通过了拜登总统的《重修更好未来法案》（Build Back Better Act），该法案的一项主要内容，是2022年开始履行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EV tax credit）。
美国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遭国际社会反对
这项税收勉励方法，一方面旨在刺激新能源汽车的广泛运用，另一方面致力于促进新能源汽车家当链回流美国。这紧张表示在以下方面。
第一，如果一家企业加入了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该企业制造的新能源汽车可得到额外4500美元的税收抵免。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Ray Curry表示，这项规定将“创造并保留数万名美国工会工人的事情机会，对汽车制造业的工人来说将是一场胜利”。
第二，如果新能源汽车利用了美国制造的电池，则可再得到500美元的税收抵免。
第三，从2027年开始，只有在美国组装的、电池容量至少为50kWh的新能源汽车才有资格得到7500美元的基本税收抵免。美邦交际关系委员会高等研究员爱德华奥尔登认为，此项税收抵免法案将可能旁边新能源汽车制造商的建厂选址，这为其在美国建厂供应了较强动力。
目前，该法案被提交给参议院，须要在参议院通过后才会正式生效。只管法案尚未正式生效，这项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已经遭到汽车制造业以及国际社会的明确反对。
日本汽车制造商丰田公司已经就此项政策揭橥了一份说话强烈的声明，认为这项政策轻视了那些没有加入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 Workers, UAW）的汽车工人。加拿大政府已经公开表示反对这项立法，认为该法案可能违反《美墨加贸易协定》（U.S. – Mexico – Canada Agreement, USMCA）。
来自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5位大使乃至写了一封联名信，表示反对这项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提出税收抵免操持“不符合美国在WTO多边协议下做出的承诺”。
然而，到目前为止，拜登和民主党代表们并没有操持改变立法以扩大税收抵免范围。
美国这一法案带有强烈的保护主义色彩，可能会违反《美墨加贸易协定》和WTO贸易规定。
《美墨加贸易协定》于2018年11月30日签署，并于2020年7月1日正式生效。该协定方向于通过畸高的原产地标准强化区域代价链。区域代价链（RVCs）是一种区域生产分工体系，其建立有赖于参与国家利用技能和市场上风，通过区域折衷或制度安排等，强化区域内经济体间的家当互助，打造一个新的家当发展和代价链分工体系。
《美墨加贸易协定》高度重视原产地规则。根据该协定，“原产地产品”是指“完备来自或产自本协定一方或多方海内的产品；利用非原产材料在本协定一方或多方的海内完全生产的产品，条件是该产品知足附录4-B“产品特定原产地规则”载列的全部适用哀求；专门利用原产材料，完备在本协定一方或多方的海内生产的产品”。
汽车行业是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三国度当互助的主要领域。“汽车原产地规则”是畸高原产地标准的主要表示。根据汽车原产地规则，汽车零部件的75%必须在三国本地生产，才能享受关税减免报酬，高于此前62.5%的标准。个中，利用的钢和铝必须有70%以上原产于北美地区。此外，到2023年，享受关税减免报酬汽车必须有40%-45%的零部件是由高人为工人（时薪最低16美元）所生产的。
可见，《美墨加贸易协定》对付有一定比例在三国本地生产的汽车供应了相应的关税优惠报酬。
然而，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将5年后的税收抵免范围将仅限于“美国本土生产制造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只适用于在美国制造的车辆，相称于对其他有一定比例在三国本地生产的汽车创设了“基于原产国的歧视性关税”。这与《美墨加贸易协定》促进区域代价的意向并不符合。
因此，加拿大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协会主席沃尔佩表示，如果上述税收抵免操持终极得到批准，将产生“基于原产国的歧视性关税”，违反了《美墨加贸易协定》中商定的区域代价内容规则。
美国补贴政策将危害其他国家车企合法权柄
此外，WTO的《补贴与反补贴方法协定》明确了关于补贴和反补贴的干系规则。根据《补贴与反补贴方法协定》，补贴存在应具有两个构成要素：第一，政府或公共机构供应财政帮助；第二，该财政帮助使接管者得到利益。
美国补贴政策将危害其他国家车企合法权柄。图/IC photo
《补贴与反补贴方法协定》列举了四类财政帮助的形式，个中包括放弃或未征收在其他情形下本应收取确当局收入，例如免税。同时，《补贴与反补贴方法协定》将补贴分为禁止性补贴和可诉性补贴。个中，禁止性补贴是指本身就被禁止、任何成员都不得供应或坚持的补贴，包括出口补贴和入口替代补贴两种类型。所谓入口替代补贴，是指以利用国产货色而非入口货色为付与补贴的唯一条件或个中一个条件的补贴。入口替代补贴减少了入口及外汇支出，发展了海内家当，在客不雅观上阻碍了外国产品进入本国市场。
可见，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很可能构成入口替代补贴，属于禁止性补贴。美国对其本土制造的新能源汽车给予额外补贴，涉嫌构成入口替代补贴并违反国民报酬责任。
路透社撰文称，美国政府的这一税收抵免方法改革在未来十年里将花费至少156亿美元，而且这一弘大数额将“不成比例地”惠及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克莱斯勒三家美国车企。美国的补贴政策，使本国新能源汽车家当得到不正当的竞争上风，将危害其他国家汽车企业的合法权柄。
我国可就车企权柄受损的情形提起磋商
目前，环球范围内的新能源汽车市场正处于迅速扩展期间，中国正在加大投入，想要盘踞这一新兴市场。
在新能源汽车领域，中国汽车品牌正在积极开拓外洋市场。图/IC photo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10月，中国汽车出口量达23.1万辆，同比增长1.1倍，刷新了历史记录，个中，新能源汽车出口增长贡献度为43.3%。
在新能源汽车领域，中国汽车品牌正在积极开拓外洋市场。目前，美国新能源车市整体规模较小、特斯拉一家独大，被视为下一个拥有巨大增长潜力的新能源汽车市场。在此背景下，美国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将对我国新能源车企的外洋市场和供应链造成一定影响。
我国可以就美国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启动WTO争端办理程序。依据《关于争端办理规则与程序的包涵》《1994年终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1994）》《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方法协定（TRIMS）》《补贴与反补贴方法协定（SCM）》的规定，就美国对本土生产的新能源汽车供应税收抵免的方法，可在WTO争端办理机制下向美国提出磋商。
第一，美国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违反GATT第3条第4款。GATT第3条第4款规定：“一缔约国领土的产品输入到另一缔约国领土时，在关于产品的海内发卖、兜售、购买、运输、分配或利用的全部法令、条例和规定方面，所享受的报酬应不低于相同的国产品所享受的报酬。但本款的规定不应妨碍海内差别运输用度的履行，如果履行这种差别运输用度纯系基于运输工具的经济利用而与产品的国别无关。”而美国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在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海内发卖、购买或利用的全部法令和规定方面，并未给予中国汽车企业国民报酬。
第二，美国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违反TRIMS第2条第1款。TRIMS第2条第1款规定：“在不危害GATT1994项下其他权利和责任的情形下，各成员不得履行任何与GATT 1994第3条或第11条规定不一致的TRIM。”而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显然构成履行了违反GATT第3条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方法。
第三，美国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违反TRIMS第2条第2款。TRIMS第2条第2款规定：“本协定附件列出一份与GATT 1994第3条第4款规定的国民报酬责任和GATT1994第11条第1款规定的普遍取消数量限定责任不一致的TRIMs例示清单。”例示清单第一条规定：“与GATT 1994第3条第4款规定的国民报酬责任不一致的TRIMs包括根据海内法律或根据行政裁定属逼迫性或可实行的方法，或为得到一项利益而必须遵守的方法，且该方法：（a）哀求企业购买或利用国产品或自任何海内来源的产品，无论按照特定产品、产品数量或代价规定，还是按照其当地生产在数量或代价上所占比例规定；或（b）哀求企业购买或利用的入口产品限定在与其出口的当地产品的数量或代价干系的水平。”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属于“履行了根据海内法律或根据行政裁定属逼迫性或可实行的方法”，且为得到一项利益而“哀求企业购买或利用国产品或自任何海内来源的产品”。
第四，美国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违反SCM第3条第1款（b）项和第2款。SCM第3条第1款（b）项规定的禁止性补贴包括“视利用国产货色而非入口货色的情形为唯一条件或多种其他条件之一而给予的补贴”。拟议中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将构成此类入口替代补贴。
基于上述缘故原由，美国所采纳的新能源汽车税收抵免方法可能使我国在有关协定项下直接或间接产生的利益受到减损。
当前，美国正在加紧其贸易保护方法。未来，我国可以在车企权柄受损的情形下提起磋商，同时提出希望美国在责怪其他成员国不遵守WTO规则的同时，核阅自己采纳的方法是否符合WTO规则。
文 | 曹炜（中国公民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中国公民大学国家发展与计策研究院研究员）
编辑 | 张笑缘
校正 | 刘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