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话不假。
凡为世间人,便摆脱不了地域性的限定。
每个人的脾气喜好,无不由于家乡的“风土人情”而打上光鲜的地域烙印。
江南人精明灵秀,塞北汉大气粗犷,燕赵多壮士,湖广出才子,川人敏辩,鲁人善贾,概都是受其“地理”影响,“人文”薰陶,而形成的群体性情差异。
而这种差异反响在“文化”上,便显象出精彩纷呈,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
而在地域文化中,历来最能激起我们自满感的,多是缘于那些留存青史,“生于斯、长于斯”的名人达士、帝王将相或才子佳人了。
这些文化“名星”,高等“老乡”,以其无可置辩的影响力及渗透力,成为评论辩论地域文化绕也绕不开的话题。

  1

新绛铝合金门改短_注目山西反刍巨大落差造就的慨然与惆怅 防火门

  我是山西人。

  对付自己的家乡,却迟迟不敢下笔,就缘于从前的山西,文化太悠久,太丰硕,太残酷,而时下的山西,又太颓败,太尴尬,太沉重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造就的慨然与惆怅,在每个山西民气里都繁芜地纠缠着,痛楚地反刍着。
古黄河的尧天舜日早已远去了,大唐朝的风骚俊才已经退场了,五代时的刀光剑影已经落幕了,宋元时的浅吟低唱已经沙哑了,明清际的革命烈火已经淡然了,便是那繁盛热闹繁荣一时的学大寨放卫星,也已过期了。
本日,不甘心的山西人,在一个叫余秋雨的学者提醒下,又愉快地拣起“祖上曾经阔过”的票号文化,叫嚣起来,闹哄起来。
实在,曾经总是弄潮时期风头浪尖,首创是一代文化先河的山西人,应有更多的选择,更大气的举措。

  我一贯以为,中国诸省份中,就人才的层递性、多样性及锋利性而言,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讲,没有一个可与山西比较。
高下五千年的文明历史中,山西籍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层出不穷,举不胜举。
春秋霸主晋文公,大周女皇武则天,汉代名将霍去病,宋代贤相司马光,文学大家柳宗元,羞花美人杨玉环……这些大名鼎鼎的重量级人物,无不傲视当代,名垂千古。
大概是由于山西名人太多,领域分布太广,以是写一篇关于山西的文章,总不免有掉书袋之嫌。
由于你要举的,你想举的绅士实在太多,太多了。

  有一个有趣的征象,那便是山西人的地域表象特色比较明显(张口就知道你是山西人),但其群体人格却算不上张扬,模糊得只能说大气,光鲜得也只能说大气。
他们大体上是温文敦厚,淳厚典雅的。
至今,在山西广大村落庄,红白喜事,都有繁芜讲究的套数,与一些乡野老人攀谈,也颇有古风。
然而,作为一种地域精神表征,我们却很难在山西名人的身上归纳些山西的特色来。
他们太大气,太浩荡了,那种人格,那些气质,早已超过吕梁太行,随着涛涛黄河,伴着强劲西风,化入每个炎黄子孙的骨髓,吹入每个中国人的内心。
那是一种只能称其为民族精神的伟大人格。
他们太精彩了,精彩的只需表达自己,他们太伟大了,伟大的只能代表自己。
在此,我无意论证山西人便代表了中国,但却不能自私地把他们的精神限定为山西精神。

  中国文人历来骄傲自己的籍贯渊源。
古来先容墨客,多在大名之后,紧跟一句何方人氏的补充。
许多名人大家就常以家乡为号,或称柳河东,或名王临川,或号涑海军长西席,或叫青莲居士。
而今人贾平凹,虽没有自号“贾陕西”,却始终保持着浓重的陕西腔,快活地张扬着“俺是西安人”的光鲜风采,煞是可爱。
有一点很奇怪,那便是山西墨客关于故乡的诗篇很少。
我想,并非他们不爱此地。
而是由于他们历来地域不雅观念软弱,其目光从不为层山沟壑所阻隔,其才情总是随滚滚黄河而奔倾。
他们历来都是肚量胸襟四海,放眼天下。
在浩瀚的史料里,我时时为他们的聪慧而惊叹,被他们的气质所折服。
他们温文敦厚,聪明大气,特殊有独立思考的精神,总是可以独领风骚,首创一代先河。

  我想这一点大概是“教养”的结果。
除了天地自然的教养,除了良好的天赋秉性,关健还与“人师“有关。
山西自然有不少名师先贤。
春秋时出了个有名的儒学大教诲家荀子,战国时又有授苏张纵横之术的鬼谷子,隋末唐初,还出了一个培养房玄龄、魏征等贤臣名相的大教诲家王通。
这位王通先生长西席历害,他的孙子王勃就更厉害。
众所周知,二十岁时他就写出了随处颂扬的不朽名篇《滕王阁序》。
这般年纪,能写出“落霞与孤雁齐飞,水天共长一色”的绝妙好词来,自然与他的“家渊极深”有关。
据《谈薮》言,他“每为碑颂,先磨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之,初不点窜。
时人谓之‘腹稿’”。
就此而论,我以为并非以“天才”蔽之那么大略,而是肯定与他爷爷的教诲方法有关。
如你所知,人家写《滕王阁序》也没打草稿,是日然跟从小受到科学严格的教诲是分不开的。
在此,你不能不佩服这位先生长西席确实有两下子。

  唐诗历来以雄朴憨实著称。
至今,我们读唐人的诗句,依然会那气势所撼。
而在唐代墨客里,山西墨客霸占相称的份量。
据统计,《全唐诗》近五万首作品,二千余名墨客,有758名墨客姓名可考,而个中山西籍就有82人。
诗作方面,仅太原白居易一人的诗作就达2000余首。
这些数据不能不令人惊叹。
唐诗中,无论王之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精妙哲思,还是王翰“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大气豪迈;无论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淡雅清新,还是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疏淡峻洁,都精彩得要命,俊秀得要命。
是的,好作品是能要命,乃至能要了作者的命。
当年,山西墨客薛道衡就由于一句“空粱落燕泥”,招来隋炀帝的妒忌,借口把头砍了,看你还会“空粱落燕泥”么?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不被山西墨客的才华与气质所折服。
没有完备的学识,没有强健的人格,是写不出这样斗志昂扬,洒脱恬然的诗作来。

  我们都知道并州的王维能诗善画,慧解佛道(因喜释氏,故字摩诘)。
后人曾高度评价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他的诗画,构思精妙,禅意幽深,每每令人回味无穷。
此外,他还特殊精通乐理。
据《国史补》言:“客有以《按乐图》示王维,维曰:‘此《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
’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
”后来有个负责人沈括仔细调研,认为此说不可信。
我赞许他的意见。
不过,王维的音乐水平是谁也不可否认的。
年轻时,他便是靠弹得一手好琴,被引荐给一位皇家公主,引起好奇,继尔荐其诗作,才逐步走红的。
《国史补》还说,“维有诗名,然好取人章句。
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以为含英集中诗也。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乃李嘉佑诗也。
”我不知道这话是褒是贬,只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有时也会“取人章句”,但丝毫不影响诗的质量。
可见,唯有大气如王维、毛泽东这般人物,才落拓不羁,大胆引用。

  不怕说闲话,走自己的路,知道他们须要什么,在做些什么,这种独立思考的精神,在中国知识分子中间特殊难得。
如你所知,大部分读书人都有一种后天性的“软骨子病”,或见风使舵,或人云亦云,总之

  这位很有“人文”精神的老西儿,在柳州那几年,挖井,办学,种树,修庙,释婢,凭良心,靠激情亲切,做了不少他能做的事。
他去世后,当地老百姓修了柳候祠,以最朴素的办法纪念他,感激他。
记得现今一位柳州市副市长说过:“这两年柳州的开放和转机,还得感谢柳宗元和其他南下贬官。
他们从根子上使柳州开通。
”若在天有灵,我想“老乡”那清瘦的脸上,一定会露出淡淡的笑颜。

  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这位智救小友的灵童,是山西夏县人。
自小志向远大,聪慧好读,终年夜后,不但写就辉煌巨著《资治通鉴》,成了文坛巨擎,而且为官有道,是为一代贤相。
而我们也都知道他在政治上以“守旧”著称,当年王安石搞变法,由于太激烈,搞得官累民怨。
但是王安石很霸道很武断,谁敢有异见,就立时贬官。
当时,以司马光为首的“流俗”派,如苏东坡、欧阳修、范仲淹等大批有见识的官员都受到排挤,被贬被迁被流者不计次数。
王安石坚持“通变”,便是“通通要变”,稍有知识的人都明白这是思想过分,头脑发热的“梦想家产物”。
如今搞政治经济学的,也都知道过激的“大跃进”改革实在要不得。
历史上,老百姓受到这方面的苦已经太多太多了。
而“流俗”,说白了,便是代表普通人的利益,这也是正常的、大众的意见。
在当时政治高压下,坚持己见是须要很大勇气的。
由于敢“反对”就喻示着可能要剥你的官袍,抄你的私家。
但这位老西儿不怕,他依然大义凛然,旗帜光鲜地亮出自己的意见。
后来,王安石失落败了,大家群起而攻之,嚷着把新法全部封杀。
而唯有司马光,认为新法中的“免役法”(雇佣兵制)还有可取之处,予以保留。
而且,对付王安石,也不主见报复,一棒子打去世。
至此,我们不能不对这位守旧派领袖致以深深的敬意,为他的“固执”,为他的肚量胸襟。
如今,在其松柏森森的墓冢前,立有当年皇太后所赐的“杏花碑”一块。
可惜,碑文被奸臣小人因妒忌而磨平,现在看到的是后人补刻的。

  明末清初之际,山西又出了一位诗字画医四绝的大学问家傅山。
他聪明得不得了,无论字画,还是诗学,都有过人之处,独成一派,堪称北方文坛的领袖。
梁启超就曾夸他的才学“黄河以北无人可比”。
当时的康熙天子以为他是个人才,便想给他个官职。
但他很倔,坚守“正统”气节,便是不互助。
当时是被强抬进北京靓见的。
在他看到“大清门”三字时便滚倒在地,两泪直流,不肯起来。
天子末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要知他这样做,可能会触怒龙颜而掉脑袋的,可他便是不怕。
大概你会置疑这种类似甘地“不运动政策”的悲观低抗有多大意义,但你不能不敬佩他敢与天子搞对抗的勇气。
便是本日,我们也没有情由笑话他骨子里的那股荡然清气与傲气。

  这位执拗的老西儿,还有一大贡献便是在妇科的研究上。
他编写的《傅青主女科》,是中国古代最好、最全面,也是最威信的妇科医学著作。
今日此领域的专家学人,依然视为精典。
在他那个时期,一个大男人,特殊是一位有名望的读书人,专攻妇科,为女子排忧解难,是须要很大勇气与魄力的。
听说他还曾写过一本《性史》。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老头(准女权主义者)勤于思考,勇于实践,特立独行的一壁。

  2

  地处黄土高原的山西,景象干燥,林木稀少,强劲的西北风扬起满面的风沙,使得山西人长相多以粗犷见长。
若你还记得历史上唯一的农人总理陈永贵,那你一定对那张白羊肚手巾下的脸庞,影象犹新。
那层层叠叠,沟沟壑壑的脸上,总是挂着憨憨的笑颜。
但莫要鄙视这张脸。
在那笑颜背后,隐蔽的是内敛、是哑忍,是工于心计,是讲究策略。

  不知为何,山西人一贯持有一种很特殊的政治情结。
对付政治,总是有着莫名飞腾的激情亲切与兴趣。
便是普遍老百姓,也每每喜好嚼些所谓高层底细的舌头。
杂七杂八的政治秘闻更是山西人喜好的饭后谈资。
我想,这大概与山西独特的历史渊源有关。

  山西西南依着黄河天险,东北有吕梁、太行阻隔,构成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军事要塞。
而山西又有“表里河山”之称。
晋中有铁,晋南有盐,晋北有马,加上河东的粮棉,自然是一个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利益所。
而在雁门关之外,历来便是游牧民族的天下。
也便是说,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山西都有特殊主要的军事代价。
因此,山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乃至有“欲得天下,先取山西”的说法。
因此,山西历来争战就多,朝代改换快。
汉时常为匈奴侵扰,北魏在此建立政权,五代时汉、晋、唐又先后在此更替,宋时这里又被夏、金、辽轮流掌握,清时这里是反清复明基地。
山西人在频繁的动乱及政变中,经历了太多的惊吓与荣辱。
他们对付政治的敏感正是缘于对自身安危的关注及保护。
譬如说,若打听些底细,早点做那准备,以求躲过灾害,或揣摩下政治风向,及时改变态度,捞些投契好处。
这本是一种本能的自然反应。
然而在漫长历史的研磨下,逐渐化为感情的齑粉,伴着四溅的口水,成为一种不自觉地习气生理,乃至沦为一种病态性的群体嗜好。

  从另一个角度看,则是缘于山西的人文历史中,政治人物与政治聪慧霸占太大的比重了。
山西人中,政治手腕利用最好,也算最早的,首推春秋第一霸主晋文公了。
这位君主名叫重耳。
长得怪不用说,搞得老妈也不喜好。
末了皇太子都做不成,让他弟弟抢了宝座,只能灰溜溜地流亡“国外”,组织临时政府搞对抗。
在国外流浪的十几个年头,受够了屈辱,但他都以山西人的特质忍了。
末了在强大的盟国帮助下,打返国内去,推翻旧政权,终于坐上了他早该坐的宝座。
然后,他又用几年的功夫,远交近攻,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终于造诣一代霸业。
在他身上,内敛、哑忍,机变,远谋,善长生理攻势,标榜道德力量,这些政治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这些影响,并终极成为山西政治权谋里最主要的组成部分。

  山西最具重量级的政治人物,便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了。
武则天是山西文水县人,在并州终年夜。
这姑娘打小就聪明伶俐,脾气泼辣。
最有代表性的故事便是向唐太宗表白驯烈马理论。
她说只须要鞭、锥、刀三样东西就可以驯服任何一匹烈马。
先用鞭抽,弗成,再用锥刺,还弗成,那就一刀结果算了。
这个故事充分显示了小媚娘的“铁姑娘”性情:没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展示性情不是媚娘的目的,她的第一动机是要给天子留下深刻印象。

  自然,她的目的达到了,唐太宗上勾了。
后来,她又勾引太子,再到亲手掐去世自己的闺女去诬陷皇后,再后来等做了女皇,又利用酷吏,鼓励写检举信等政治手腕,虽都谈不上有多高明,却很实用,并且也达到了预期目的。
这便是山西人的政治策略:不择手段,只求实效。
千年之后,山西又走出一位之样的女人,这便是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
这位很有心计的兰朱紫,听说是当年父亲在山西长治任道台时,收养的一位汉家姑娘,后改姓叶赫拉那氏,教她诗琴字画。
我们都知道慈禧的字不错,大气刚毅刚烈。
如今故宫里,她题写的匾额条幅,随处可见。
可见这小妮子自小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后来选秀女时入的宫,靠唱一支山西民间小调,引起咸丰天子的兴趣,并终极做了皇后,皇太后。
她心毒手辣,精通权谋,以“铁”的手腕,实际统治中国三十余年。
关于慈禧的出生,贵为太后,自然避讳得紧,其真实情形自然已无可考。
不过,慈禧少女期间在长治度过,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如今,城里还有一处古迹,相传是她当年读书的书房。

  稍有政治知识的人都知道,想要玩转政治,只有“硬”的一壁,是远远不足的。
还该当懂得“软”的一壁,想办法收买民气。
在这方面,山西人有着丰硕的政治履历。
由于,山西有一大批贤臣名相,他们的履历聪慧,至到今日,还有许多可供借鉴之处。

  毛泽东同道曾经惊叹过山西一个很有名气的政治家族——裴氏家族。
这个家族最特殊之处,便是盛产“宰相”。
汉唐以来,这个家族共出了59个宰相,59个大将军,21名附马,数百个省部级大臣,其他级别的官员就更不计其数(地理学家裴秀也出此门)。
人才的多样密集,聪慧的强劲延续,切实其实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要讲的便是这个家族中一个宰相的故事。
他叫裴度。
据《玉泉子》记载,一次,他的部下溘然见告他官印丢了。
当时,“闻之者莫不失落色”。
他却不焦急,反而命“张筵举乐”,大家都很纳闷,窃窃密语,替他焦急。
等到了大半夜,酒正喝在兴头上时,部下报告说官印还在。
他也不搭理,连续喝他的酒。
后来有人问其故,他说:“这肯定是部下一些办事职员拿去偷盖公章了。
你不焦急,他还可能给你送回来,若你焦急发怒,把他逼急了,肯定会扔到火里水里的,也就不可能再找到了。
”听了此话,大家都特殊佩服他的宇量。
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知道什么叫领导艺术。
个中个味,需由你逐步品尝,细细感悟。

  再讲一个,便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元勋汾阳王郭子仪了。
《谭宾录》载,郭子仪当了大官往后,每当部将申报请示事情时,直入闺阁,老婆女儿妆梳时也不回避。
有时,还让她们端茶倒水,当仆人使唤。
家人很不高兴。
有一天,他的子弟劝道:“您现在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还如此随便,不管什么人,都能进您的寝室,恐怕便是霍去病那样落拓不羁的将军也不会如此的。
”他笑着说:“你这样想就错了。
我现在‘官马粟者五百匹,官饩者一千人,进无所往,退无所据’,如果整天关着门,会引来不少人猜忌,若有小人一路诉,天子耳根子一软,就可能灭我九族,抄我百口,你等小命也随着我玩完。
现在“荡荡无间,四门洞开,虽谗毁是兴,无所加也’,我是故意为之的。
”大家一听,深感佩服。
这是何等睿智的举动呀。
特殊是对一个造诣如此功业,身居如此高位的人,何等难得呀。
他以高超精妙的政治手腕,使其“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侈穷汉欲而君子不罪”,末了,落个“富贵寿考,繁衍安乐,终始人伦之盛无缺焉。
卒年八十五”。
这等圆满结局,羡煞人也。

  醉心于权谋政治,有时手段狠些倒罢了,若廉耻都不要,那可就太恐怖了。
五代时的石敬塘,由于想做天子的瘾太大了,为了求得塞外盟军的力量,竟认比他小的契丹王做父,甘做儿天子。
真是把山西人的脸丢光了。

  3

  一贯以来,我都以为山西人是最能豁出去,最大无畏,最有闯劲的一个群体。

  多年前,在壶口瀑布的地方,有个轰动一时的新闻:一个叫朱朝辉的田舍娃,要骑着摩托车飞黄河。
虽然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喷鼻香港人飞过了,但人们还是很感兴趣。
毕竟这种“玩命”的活动,在中国还不多见。
许多报社纷纭炒作,山西人也深感自满。
但对付全体事宜,实在没有必要过于人文地拔高。
说到底,那只是山西人又一次超越个人的激情勃发,再一次意志层面的寻衅自我。

  山西人血脉里天生就注有“战天斗地”的无限豪情,犹如黄河里的泥沙一样平常彭湃,一样自然。
他们的人格精神从来都是坚韧强健,憨实大气。
而这在山西的良将猛士,英杰志士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凡看过《三国演义》的,无不对那个骑赤兔马,提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的红脸大汉抱几份敬畏之心。
这大汉,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人氏也。
他人长得帅,“卧蚕眉,丹凤眼”,加上一把既“性情“”又“性感”的三缕美髯,再把绿战袍一披,呵,比雄孔雀还俊秀呢。
连曹操这样的大男人见了都有几份倾慕与妒忌。
他人品更棒,不好色,不嗜酒,不贪钱,不慕权,爱好文学,热爱士兵,忠肝义胆,有勇有谋,真个一个“五全十好”的“精彩青年”也。

  当年桃园结义后,他随着打草鞋的刘备,随处奔驰,出生入死,火烧赤壁,水淹七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罗贯中写《三国演义》时,对这个老乡自然敬仰有加,十分偏爱,不惜浓彩重墨,大加渲染。
这个如此“标致”的偶像级人物,拥有太多太多的FANS.历代的天子喜好他,总是加官进爵,封帝尊神,终于,步步高升,为“关公”,为“关帝”,为“关老爷”了。
民间的百姓也喜好他。
文人拜,求其才德,军士拜,求其神武,贩子拜,求其公义,乡民拜,求其灵通。
至今,他还是最受欢迎的人物。
险些有华人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港澳台,东南亚,乃至外洋其他不少地方,关公都颇有有名度与号召力。
最故意思的是在泰国,法院开庭时,宣誓工具不是国家元首,而是公关。
看来,这个山西人,早已远远超过时空,超越人种、民族与国家的界线,神化成一种或文化或精神的图腾。

  山西的将帅,除了经伦才华,勇力胆识外,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个性光鲜,气质独特,非常有特点。

  先说汉武帝时的两位大将:河东人卫青及霍去病。
这舅甥俩,一个赛一个威猛,一个比一个勇武。
霍去病18岁随军出征,20岁就把匈奴打得落花流水。
当时,汉武帝给这员小将建了一座府第,他辞却不要,并慨然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正是这两位大将军,横刀立马,四处征战,为汉边陲扩展、边陲安定立下了不朽功劳。
从他们之后,汉家皇朝再不用低声下气,把自己的金枝玉叶送到荒原边关受罪了。
当然,此后的昭君出塞另当别论,那是汉家的气度,与汉初底声下气,权宜之策的“和亲”是完备两码事。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细节,便是被这舅甥俩打得吓破了胆的匈奴人,末了竟逃到多瑙河边,建了一个匈牙利,在那儿称王称霸起来。

  大唐名将薛仁贵是山西并州人。
其“汾河射雁”和“寒窑”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很广。
他最大的特点是喜好穿白衣,我想大概是这位将军长得白,又爱美的缘故吧。
民间不是有一句“要想俏,戴白孝”吗?《谭宾录》载,当年唐太宗征辽东时,军前不雅观阵,看到这位白袍将军,“握戟橐鞬,张弓大呼,所向披靡”,深为惊服,叹曰:“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后来,在薛仁贵七十多岁时,突厥兵听到薛仁贵去世的流言,便大胆陵犯。
阵前问唐将是谁,说是薛仁贵。
突厥兵不信。
仁贵便脱去头盔让他们瞧瞧,突厥兵一看大惊失落色,连忙“下马罗拜”,接着赶紧撤退。
白发苍苍的老头目,竟还有这般威力,真是了不起。
无论如何,大唐辽阔的边陲,都无不于这位七老八十还要征东征西的白袍将军有关。

  北宋期间,山西又出了大胆神武,满门忠烈的杨家将。
这个家族,绵延几代,个个英雄豪杰,代代忠勇无比。
至今想起杨令公佘太君,想起杨六郎穆桂英,想起七朗八虎,想起杨门女将,依然叫人血脉贲张,气吐眉扬。
那决斗苦战金沙滩的暗澹悲壮,那太君百岁挂帅的无畏气概,那十二寡妇征西的巾帼风采,想起来无不令人荡气回肠,扼腕不已。
正是这个刚烈的家族,以冲天的豪情和滚烫的热血,给那个阴柔的王朝涂了一层厚厚的亮色。
只有热血,没有眼泪的杨氏家族,就这样无怨无悔,以浩然精忠之气,无畏英雄之躯,羽翼赵氏王朝,几近半个多世纪。
想想末了,这软骨子的大宋王朝,竟还要靠杨氏的寡妇女人上阵保卫,真是令人愤然慨然痛惜,无奈时阻空隔,只好千年往事,唯有一叹了。

  正如杨门女将一样平常,三晋女子从来都是巾帼不让男子。
驰名中外的娘子关,其名便是缘于当年李世民的姐姐晋阳公主率领娘子军镇守边关而来的。
而在五六十年代,山西的铁姑娘,更是全国有名。
如今的大寨还是由这样的一位“铁姑娘”坚撑着。
而最能代表山西女子骨子里那股刚烈忠勇之气,便是义士刘胡兰了。
这位小姑娘,出生在文水县境内的云周武村落,如你所知,那是武则天的故乡。
那里的女孩子都很大气,活泼直率,讨厌非明。
当年,小姑娘从从容容地躺在铡刀下,脆生生地扔下一句“怕去世不是共产党员”,从容就义。
那年,她还不到十六岁。
如今,在她的故乡,有其义士纪念碑,有其遗物陈设室。
你可以在那里看到她的照片。
一位很俊秀,很俊秀的小姑娘。

  4

  大气刚烈的的山西人,外面粗犷,可内心却细腻得很。
他们不但吟诗作画,舞枪弄棒是一把妙手,而且吹弹奏唱,修塔建庙,也无不做得绝妙,堪称里手里手,名师大家。

  便是说其粗犷,我心里也一百个不宁愿。
说来你大概不信,山西历来可是帅哥成群,美女成堆的呀。
不需说关云长的神逸,薛仁贵的英姿,王摩诘的俊美,单就四大美人中,山西人便占其二,已经令人不能不刮目相看。
貂蝉是忻州人,杨玉环是河东人。
我们都熟知“吕布戏貂蝉”的故事。
而吕布是定襄人,离忻州不远。
如今,民间还流传一句“忻州没好女,定襄没好男”的谚语,意在告诫家乡的好男好女,不要向他俩学习。

  在晋北大同地区,更是盛产美女,历代王朝,宫里入选美人,都少不了大同藉的。
那个有名的“玉堂春”——苏三,也是当年从大同买进的。
是日然与当年此处林木茂盛,山青水秀的自然环境有关。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故宫大殿里那些高大的梁柱,许多都是从山西采伐的。
只可惜,后来过度砍伐,水土流失落,山西才成了今日黄沙弥漫秃、沟壑纵横的怪样子。
山西人是不因此才逐渐变得粗土起来,已不得而知。

  外人对付山西人的粗土印象,概源于难听的山西话。
平心而论,山西话是不太好听,音浑调重,语冲韵少,自然不如江南的莺歌燕语好听,京话的字正腔圆舒畅。
那个北京叫王小波的作家,就总是拿山西话开涮,还挪揄当年玉堂春挂牌,由于一口难听的山西话,而招不到客人。
便是当年那些眼红晋商的人,也是酸溜溜地借以讽刺山西话,找出些优胜感来。

  然而,正是这些说着难听方言的山西人,玩转了唐诗韵律后,又轻轻松松地撑起咿咿呀呀的戏曲大幕来,浅吟低唱,再领风骚数百年。

  山西是传统戏曲的最紧张发源地。
在著名的“元曲四大家”关汉卿,马致远、白朴、郑光祖中,山西人就占了三个。
而中国有代价的古戏台及戏曲文物,十有七八都在山西。
至到如今,山西险些每个村落庄,都还执拗地保留着一方或破或新的戏台,遥证着那曾远去的曲乐辉煌。

  若说戏曲是古人的盛行文化。
那山西便是先峰文化中央了。
因此,当年山西戏曲特殊发达,剧目精彩,曲唱讲究。
蒲剧、晋剧、眉户、上觉梆子,都相称有名气。
以前,逢节过年,或有什么重大仪式,大多请的是山西的戏班子,许多剧目首唱,也都荣归他们。
只可惜后来不雅观众的口味变了,喜好甜些柔些腻些的,南剧便逐渐压倒了北剧。
如大家所知,山西戏剧唱腔多以高亢、脆亮、悠长见长。
由于,以前戏曲多是在村落庄旷野演唱,山水一起奏鸣,天地为之同乐,因此这种底气十足的嗓音特殊主要。
但若在设有当代音响的小空间剧院里,无论器乐、唱腔,都不免有些燥的觉得。
当年山药蛋派作家赵树理,特殊偏爱家乡的上党梆子,便几次再三鼓吹,竭力推举晋京。
如你所料,那粗犷乃至刺耳的梆子腔,把那些文绉绉的专家绅士吓了一大跳。
只管后来把各种器乐都改小了一号,听起来还是不太舒畅。
赵树理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这又是一个奇妙的悖论。
山西人能写爱唱,却无法让别人喜好起来。
大概源于此,山西人一发狠,不能唱我就说,我就写。
于是,山西清徐人罗贯中,便扬扬洒洒地写出一部《三国演义》来(《水浒传》他也有份)。
如你所知,中国传统小说起源自话本,便是说书人的手稿了。
这位罗师长西席,不知当初是否也用“山西话”讲过《三国》呢?记得我小时候,就常听村落里的老人讲三国,淳厚的山西话配讲三国的英雄草莽,我以为很有味道。

  还有一部号称千古奇书的《金瓶梅》,署名兰陵笑笑生,何方人氏,莫衷一是。
但最新研究表证,《金瓶梅》许多话语,因此晋中的山阴方言写就的,并详细考证到是王家屏。
当然,这个说法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
不过,作为理解山西话的山西人,看了专家的研究文章,我认为很有道理。

  山西人肚量胸襟大气高远,心智风雅周详,不但表现在文学才能上,工艺水平表现也令人刮目相看。

  在中国工艺美史上,山西有两处堪称国宝级的“双绝”:芮城永乐宫的壁画和平遥双林寺的彩塑。
凡到过永乐宫的人,无不为其壁画的恢宏气势所撼。
那长达数米的线条,流畅得近乎完美,似有神助,那如云如麻的仙姿,精妙得呼之欲出,真是天成。
而双林寺的彩塑,造型精彩,技法绝妙,无论神佛鬼怪,还是鱼龙鸟兽,大可顶庙堂半方屋宇,小则存仙佛一点手指,或立或蹲,或行或飞,光荣鲜颜明丽,姿态生动多变,真是艺术奇迹,人间珍品也。
而这些作品,都是出自不有名姓的民间艺人之手。
能画出这般气概,可塑得如此佳品,不能不惊叹山西真是人杰地灵,藏龙卧虎之地。

  山西人的艺术才情还不至如此。
在山西境内,有着太多太多令人叹为不雅观之的奇迹。
看那耗全国铁产量三分之一铸就,蹲伏千年的黄河铁牛,看那雷霹炮击无恙,立千年不倒的应县木塔,看那层层叠叠的云岗大石窟,看那“马尾吊着的”浑源悬空寺,看那平遥古城,看那乔家大院,看那木雕盘龙,看那鱼沼飞梁,那一个不是工艺史上的典范,建筑史上的佳话? 

  山西汇聚如此浩瀚的精工妙技,我想绝非有时。
这与山西人的性情分不开。
他们有巧思,爱琢磨,喜好跟自己较劲,凡事都要搞出个名堂,弄出个花样来。
永济普救寺里的莺莺塔,是中国有名的覆信古建筑,你在塔下一块石头上随意敲击,就能清楚地听到如蛙鸣的声音。
听说,夜里若站在塔下,你可以清楚地听到二里以外夫妻吵架的声音。
而在临猗县,有隋唐时建的双塔,每年有两个特殊的节日,双塔的影子可以交替在一起。
你或许以为不可思议,可没办法,山西人就有这能耐。
在苏州,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中国戏曲博物馆”,原址是“三晋会馆”,里头有个精妙绝伦的戏台,听说当时连国际建筑大师贝聿铭看了,也连连惊叹,视为奇迹。
这座建筑的工程师,按理推算,我以为肯定是山西人。
无论如何,我一贯愤愤地想,山西若在当代不出几位重量级的工艺名家,建筑大师,真是有些对不起老祖宗来。

  大概没多少人知道,紫禁城里金光闪闪的琉璃瓦,也是山西人发明的。
其余,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也出自山西新绛县。

  5

  在传统建筑学里,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勾心斗角”,指斗拱相互交错相连。
山西人对建筑如此痴迷,大概对此更是心领神会。
有一个事实,那便是山西人的心智特殊机动珑透。
这种气质,表现在文学上,是神妙,表现在工艺上,是奥妙,表现在理财上,便是精妙了。
而山西人的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是出了名的。
随着晋商文化的不断深入发掘,大家对山西贩子越来越刮目相看。
而山西人善理财,早是不争的事实。
远不说春秋时与陶朱公齐名的理财大师猗顿,民国时的财政部长孔祥熙,便是山西人氏,而建国后的中国公民银行第一任银长也是山西人。
还有那个土天子阎锡山,也精于此道。
老阎造窄铁轨,便是一例。
老阎当政时,建立了自己的兵工厂,钢铁公司,乃至电影公司,使当时山西的经济在全首都压倒一切。

  山西人风雅的心计城府,周密的思考能力,使得他们无往而利,做官成官,做将成将,做士成士,做商成商。
他们敢做大事,爱做大事,终极也能成大事。
但作为一种群体人格,这种品质一旦失落客岁夜家的张扬,失落去人格的支撑,便随意马虎庸俗为“耍狡黠”、“斗心眼”,每每算计得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做出些贪功求大、杀鸡取卵的傻事来。
如今,山西人政治形势跟得紧,大话文章多,面子工程多,小报告打的多,都是公开的事实。
山空了,地陷了,空气污染了,河水断流了,山西的小煤窑还是屡禁不止,猖獗挖采,不便是由于地方政府为财政、为政绩而精打“小算盘”的可悲后果么?这种急功近利的短视,不计后果的行为,正让我们的子孙,而且必将连续让他们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山西人太聪明了,太大气了,太现实了。
聪明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大气得“什么都敢干”,现实得“唯有我自己”。
他们历来不靠神佛,不信鬼灵。
他们尊奉老祖宗荀子“成事在人”的信条,洞晓“求人不如求己”。
神佛也好,鬼灵也罢,都是些可信不可信的玩意了。
大概二千多年前,山西的荀子先生长西席,就早已把不用怕鬼,不用信神的情由说得条条有理,条理分明。

  山西民间文化历来轻鬼神,重世俗的。
虽然他们划出些地盘给神佛道仙居住,花了许多钱财兴建佛塔寺院(云岗石窟,五台瑶池,北岳恒山都是佛教圣地),有空时也会前去拜拜。
这方水土也曾养育出两个很有名气的神仙:吕洞宾与张果老。
然而山西人却从不把精神寄托在神鬼之上,他们更相信自己,对自己祖宗、对当地英雄地跪拜,彷佛更激情亲切些,更虔诚些。
山西民间,那些大大小小名人的庙祠墓碑,历来就喷鼻香火不断。
他们便是信神信鬼,也只认“老乡”牌的。

  山西铺天盖地的世俗情结,影响太大了,竟连神仙都会沾些俗气,和尚也要明些光滑油滑。
《高僧传》记载,魏晋时有一位河东籍的高人叫支遁(字道林,本性关,是不是关老爷家族后代,待考),“幼有神理,聪明秀彻”,当时很有名气。
大书法家王羲之对此很不以为然,就对别人说:“一狂僧耳,何足言。
”后来有一天两人见了面,王就问他:“逍遥篇可闻乎?”遁“乃作数千言,揭新理,才藻警绝”。
王听后,深为叹服,知道真是高人也。
后来,遁跑到剡山,立寺行道,不但教弟子佛理道义,还常常写些“座右铭”以资鼓励。
这样的“入世”高僧,我总以为太不洒脱了。
想想看,逍遥篇或座右铭,关卿何事?真正的高士应如自得其乐,淡泊尘世,而不是四处交际应酬,替弟子写小纸条。
我想,他是放不下人间间的俗名罢了。
后来,五十出头就向天帝宣布去了。
大概是上天的“头儿”也以为他太招摇的缘故罢了。

  山西人对神佛的大不敬,还有一个很有名的爱情故事可以佐证,这便是有名的《西厢记》了。
故事的发生地在今永济市(古称蒲州)的普救寺。
当年诗人张瑞赴京赶考,途经此地,看此地风光秀美,便在寺里暂住歇息,温读作业。
赶巧遇上已故宰相的千金小姐崔莺莺做“芳邻”。
张生人痴,莺莺情浓,后在丫环红娘的帮助下,终胜利德。
这个故事妙就妙在“偷情”竟发生在空门这般寂静之地,而且是不法的“婚前性行为”!
诗云: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美男来。
老天!
神佛面前胡来,竟还能如此诗情画意,竟还有这般闲情文雅。
这是中国文化历史上唯一公开的特列。
若还有人效法,看庙里的和尚不打断你的腿!
听说,当年张生与莺莺的婚礼,便是庙里的大和尚主持的。
同是出家人,同是面对爱情事宜,山西的和尚以联牵红线为乐事,而渐江的法海则因此棒打鸳鸯为己任。
孰好孰坏,孰高孰下,自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见分效。

  如今,庙塔还在,桃花依旧,和尚也是有的。
最大的变革,便是庙里新起了一大片院落,由一个个精细的小院组成,说是为当代的“张生与莺莺”准备的。
听说每年还会组织一个国际情人节,红男绿女,煞是热闹。
看来,神佛在山西人面前也无可奈何。
阿弥陀佛,睁只眼,闭只眼吧,出家人慈悲为怀,做做月下老,有何不可?

  6

  行笔至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怠倦与伤感。
把这么多的先人招来,看着他们济济一堂地汇聚在此,不知是该当欢畅还是伤悲,是骄傲还是羞愧。
面对先人亲切的目光,溘然涌起压抑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们能见告他们些什么呢?便是把们擦得锃亮,逐一摆出来,又能如何呢?这个质疑,首先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先人他们自己。
在他们看来,贫穷,永久不能成为抱怨的情由。
痛楚,也总是成功的原发动力。
他们吃苦刻苦,首创黄河文明,他们能文能武,独领一代风骚,他们能谋善断,气吞锦绣山河,他们精工善贾,钱财富可敌国;他们进则仕,济天下养苍穹,退则师,立贤言守气节;若逢浊世,必赤胆忠心,金戈铁马,造诣不世之业;若遇太平,则安守其业,厚积薄发,求成有益之人。
面对这样的祖宗,除了惶恐,除了尴尬,除了羞愧,我们能说些什么,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失落落的如我辈的山西人,除了一边喝着老陈醋,一边酸溜溜地回忆“那些曾经阔过的日子”外,我们还该当做些什么呢?

  那个《人说山西好风光》里风景奇丽的山西那里去了?那个自古“表里河山”的山西那里去了?辉煌,财富,名气,曾经我们什么都有过,如今,我们好象什么都没有了。
现实的山西人在没有了现实的凭靠后,人格精神竟也萎缩、疲软得一蹋糊涂。
不说那浩然不之气,不说那风骚之风,我们竟连最其码的方向都已经迷失落了。

来源:太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