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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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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欣
一
2018年12月28日。
北京,中国传媒大学会堂。
为纪念中国电视记录片出身60周年,第八届“光影纪年——中国记录片学院奖”颁奖仪式隆重举行。组委会特殊设立“中国记录片分外贡献奖”,借此表彰为新中国的记录片奇迹做出突出贡献的记录片艺术家。仪式上,伴随大屏幕不断变幻的一位中年男人肩扛摄像机拍摄的画面,响起憨实的画外音:“一个人,一座山,四十年,这便是孙玉平和泰山的故事。从《泰山》到《泰山览胜》《中华泰山》,孙玉平向海内外展现了泰山的雄奇神秀和人文厚重。孙玉平是最会拍泰山的记录片人,也是泰山的心腹。”当两鬓斑白、精神矍铄的孙玉平走上领奖台,从颁奖高朋手中接过烫金大红证书的时候,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觉得自己的付出与拼搏,得到了表示。
孙玉平的头衔很多:国务院分外津贴得到者,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研究员,中国电视记录片研究会副秘书长,山东省记录片协会会长,山东省黄河促进会艺委会主任,山东省计策学研究会副会长,山东电视台高等、策划研究室创始人,山东大学兼职教授、研究生导师……
名誉更多: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奖一等奖,全国精良电视专栏节目奖一等奖,中国电视奖一等奖,全国少数民族骏马奖一等奖,全国精良科普节目奖一等奖,中国电视星光奖一等奖,中国电视金鹰奖短记录片首位,中国广播影视大奖,山东省十佳青年,山东省拔尖人才,泰山新闻奖,山东省精良新闻事情者,山东省精良外宣事情者,全国百佳新闻事情者,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事情者……各类各样,达158项之多。个中一等奖54项,国家级奖38项。曾退休前连续四年荣获国家级政府奖一等奖,创造了中国电视记录领域的一个传奇,被业内同行戏称“获奖专业户”。
这些头衔和名誉的得到,很大身分仰仗泰山。
有人说他为泰山而生。
有人说他对泰山情有独钟。
的确,他热爱泰山,崇拜泰山,拍摄泰山……
二
提及孙玉平与泰山的缘分,应追溯到半个世纪之前。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出生于胶东招远一个小村落落的孙玉平,早在懵懂的孩童时期,就在教科书上,从“重于泰山”“固若金汤”“民气齐,泰山移”“有眼不识泰山”等一系列格言熟语中知道了泰山,并对泰山产生一种莫名的神往。直到1972年夏天,他陪未婚妻来泰安开会,第一次游览泰山,才真正认识泰山的巍峨雄奇和博大精湛。泰山留下两人青春的合影,也给他留下美好的回顾。但也仅此而已,孙玉平并没想到泰山与自己有什么分外关系。
真正与泰山结缘并爱上泰山,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时任山东电视台的孙玉平接管拍摄彩色电影记录片《泰山》的任务之后。
彼时,改革开放的东风,松动了影视记录片拍摄的桎梏,蜇伏在新一代影视民气底的创新意识就像泰山仲春的小草,开始悄悄萌发。于是,打破传统的拍摄模式,用全新的视角和手段,去拍摄电影记录片《泰山》,让受众去重新认识和理解这座天下名山的构想,在电视台领导层的大脑形成。
领导最初想让台里的两名大学生承担这一任务。可能由于泰山题材太过博大厚重,不好把握,两名大学生没敢接管。而孙玉平当时刚拍完电影记录片《崂山》,且广受好评,还获了奖,领导于是改变主张,把拍摄任务交给了孙玉平。由于有第一次爬泰山的感想熏染,孙玉平也心存顾虑。但他当过兵,习气了以服从为天职,牙一咬,心一横,接管下来。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一机遇,敲定了他与泰山生平的缘份,让他千辛万苦,备受磨难,也造诣了他奇迹的辉煌。
任务是接管了,孙玉平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有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觉得。他是个把事情和奇迹看得比生命都主要的人,只要答应的事情,就要千方百计干好。为了拍好泰山,他一头扎进图书馆,阅读了大量有关泰山的书本,查阅了诸多资料,把课备得足足的,为进山实拍奠定了根本。
1980年春天,沉寂了一冬的泰山峰峦泛绿,松柏返青,到处抖擞着勃勃活气。33岁的孙玉平单枪匹马,背着40多斤重的入口拍照器材,来泰山安营扎寨。
横算作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泰山真面孔,只缘不在此山中。当孙玉平肩扛摄影机,重新走进泰山,零间隔触摸泰山,品读泰山,拜师泰山,准备把文人墨客吟诵了数千年的旷世名山用电影镜头去展示的时候,这才创造,泰山实在是太博大了,博大得无边无涯,让他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觉得。他努力沉着着内心的惶恐,战胜畏难感情,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和拍摄技巧,去探求切入点。逐渐地,他找到了觉得,拍摄开始进入状态。
泰山,七十二代帝王封禅的泰山,亿万国人崇拜的圣山,你只有走近它,反复不雅观察它,仔细揣摩它,你才真正认识它。它不是山,是画,是诗,是造物主的精品,是归天的历史,是博大精湛的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他愉快着,激动着,陶醉着,迷恋着,跑前跑后地拍摄。站着拍,坐着拍,跪着拍,卧着拍,俯着拍,仰着拍,正着拍,侧着拍……把一个个竹苞松茂的画面摄入镜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春的泰山,游人还很少,孙玉平碰到最多的是挑山工。一个个古铜面孔的男人,挺着钢铁般的脊梁,挑着上百斤重的货色,默默地,一步一步攀登在通往极顶的石阶上。没有牢骚,没有懈怠,保持不懈,勇往直前。在他们背后,是一串肉眼看不见的坚实脚印,还有肉眼看得见的汗水。
他吃惊:是什么力量支撑他们,让他们如此不怕苦累,坚韧顽强?
思虑的答案是,任务和信念。
遐想自己,我不也是一名挑山工吗?一头挑着拍摄泰山的任务,一头挑着钟爱的影视奇迹。只有不辞劳苦,保持不懈,才能到达成功的峰巅。
有了这一思考,孙玉平再投入拍摄的时候,就多了一份信心,增长了一份力量。
故意思的是,当贰心里装上挑山工的时候,站在十八盘下面仰望泰山,创造泰山竟也像一名挑山工:南天门是头颅,十八盘是脊梁,一头挑着日不雅观峰,一头挑着月不雅观峰,巍然耸立在祖国的东方,供来自天下各地的游人不雅观赏。
人性挑山工苦,实在不如孙玉平苦。挑山工只这天间挑,孙玉平晚上也要拍;挑山工一起前行,孙玉平则要来回跑,有时为拍一个镜头,不知来回多少趟;挑山工走的是平整的台阶,孙玉平却要常常在没有路的峭壁绝壁攀爬。
为了行动方便,孙玉平穿着妻子为他特制的一条过膝短裤,独自扛着沉重的拍照器材,没早没晚,没白没黑,风雨无阻在泰山上攀援滚爬。累了,坐在岩石上歇一下子;渴了,喝自带的凉开水;饿了,啃自带的干粮。其间不止一次失落足滚下险坡,幸亏被大树或灌木挡住,才有惊无险。
这一拍便是两年,他500多天没有回家。
三
拍泰山离不开拍泰山四大奇不雅观:泰山日出,晚霞落日,云海玉盘,黄河金带。每一个奇不雅观都是时令、景象、时辰等多少机缘的巧合,且都非常短暂,有时乃至只是一瞬。如何捉住这短暂的一瞬,拍出空想的效果,成了对孙玉平的一大寻衅。为了拍好泰山四大奇不雅观,孙玉平可谓费尽心机,吃尽苦头。
以拍“泰山日出”为例。
空想的泰山日出必须同时具备三个条件:景象晴朗,有日出;大雨过后,有云海;还要有彩霞。这样的机缘可谓百里挑一,要捕捉到,不仅须要耐心,有时还要靠运气。
起初,孙玉平听说第二天泰山晴朗,能见度高,夜里两三点钟就从山下往山顶跑。后来创造这样成功机率太低,大都是在做无用之功,于是住到山顶,冒着凛厉的山风,在摄影机前守候,一守一两个小时。泰山极顶长年云雾环抱,常常十天八天见不着太阳。岱顶招待所的被褥没法晒,潮得长了毛;面发不起来,蒸的馒头硬梆梆的像石头。为了拍出空想的泰山日出,孙玉平睡着湿润的床铺,啃着石头蛋似的馒头,在山顶一住便是几十天,最多时到过几个月。他的腰肌劳损和鼻窦炎便是那时候落下的,直到现在,一犯病就腰疼头疼,身上冒汗,疼得睡不着觉,须要老伴推拿才能入睡。
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三十天过去了,最佳的泰山日出还是千呼万唤不出来。你不出我就等,拍不出满意的效果不罢休,孙玉平杠上了。或许他的敬业与执着冲动了泰山,在交往返回折腾一百多次之后,空想的泰山日出终于撩开神秘的面纱,展露出靓丽的姿容,被孙玉平抓拍个正着。
除了泰山原有的 “四大奇不雅观”,孙玉平还创造并成功拍摄了“万人登岱”“天门飞瀑”“碧霞宝光”“岱顶雾凇”新“四大奇不雅观”。每一个体致不雅观的创造和拍摄都是泰山对他敬业的恩赐,也都是他对泰山的一大贡献。
先说拍“天门飞瀑”。
孙玉平受古人“雨过天门浪作花”诗句的启迪,齐心专心想发掘 “天门飞瀑” 这一只听人言而未曾谋面的泰山新奇不雅观。涌现天门飞瀑的条件是泰山必须有大雨,雨越大,效果越好。如何遇上岱顶的大雨,成为拍摄成功与否的关键。为了拍好这一难得的镜头,孙玉平特意买了个红灯牌收音机,随时用来听景象预报,并与气候部门保持密切联系。
有时他人在济南,听说泰安有大雨,他撂下手头的事情,就往火车站赶。半夜不好打车,就让妻子骑自行车送他。那时儿子还很小,为了防止从床上掉下来,妻子在床边塞上两个枕头。从家到火车站十几里路,去时他带着妻子,到了车站妻子再独自骑车回家。至于妻子是否害怕,有无危险,已顾不上考虑。
毕竟两地相距近百公里,孙玉平意识到这样抓拍不现实,干脆住到泰山脚下。老天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耍弄他,磨练他的耐心。景象预报泰山有雨,他背上沉重的拍照器材就往山上跑。从山下的泰山宾馆赶到南天门,最快也要三个小时,等他汗如雨下跑随处所,雨也停了。他失落望地往回走,雨又下起来。他掉头再往山上跑,雨又小了。交往返回不知多少趟,把他往去世里折腾。感谢部队培养了他保持不懈的意志,还有不怕苦不怕难的精神,他不灰心,不气馁,及时调度思路,住到山上守株待兔。
苍天不负苦心人,不知经由多少周折,孙玉平终于等来空想的时候:天空电闪道道,雷声震耳欲聋,大风摇曵着山上的松柏,发出骇人的啸声,一场罕见的特大暴雨铺天盖地倾泻。彭湃的山洪穿过南天门,顺着陡峭的十八盘飞流直下,层层浪花,阶阶波涛,一道壮美的瀑布呈现面前。这不正是孙玉平昼思夜盼的“天门飞瀑”胜景吗?他如获珍宝,身穿雨衣,肩扛摄影机,站在滚滚的年夜水之中,愉快地大笑着,激动地喊叫着,追逐着浪花贪婪地拍摄着。溘然,一个巨雷在天空炸响,啪啪啪啪,头顶上方的电线迸出一串火花,吓得他激灵打一个寒战。他只是条件反射地举头望一眼遭雷击的电线,又连续投入拍摄,完备忘却了自己的处境是多么恐怖——不仅有随时遭受雷击的危险,而且一旦滑倒,将会被大水卷走,葬身山涧。现在回忆起来,仍有几分后怕。
拍着拍着,一个背心上印着“96”的落汤鸡似的小伙子闯入画面,他灵机一动,把这一难得的情景摄入镜头。一盒胶片不知不觉拍完,他环顾四周,创造路旁有间铁皮厕所,也顾不上脏臭,钻将进去,用膝盖托着摄影机,换好胶片,连续拍摄。
孙玉平拍“泰山云海”除了耐心,还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拍摄技巧。
为了把静止的云海拍出流动的效果,他利用电影摄影机1秒钟跑24格画面,而且可以单格拍摄的功能,把48格画面压缩成1格来拍,云的运动速率就一下子提高48倍,原来静止的云看上去就有了动感。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取景框,根据当时的风力和云速,灵巧节制打单格拍摄的频率,在岱顶呼啸的寒风中,一盯便是几个小时,直得手指冻得麻木了,才停手。正是利用这一技巧,他把静止的泰山云海拍得如大江奔流,波涛翻滚,气势非凡。
他的这一拍摄技巧被业内同行誉为创始。当年很多海内的电视台作广告,大都采取他拍摄的“泰山云海”。
最能表示他精益求精精神的是拍摄“万人登岱”。
“五一”期间,孙玉平创造,聚拢泰山极顶不雅观看日出的游客足有10万人之多,把偌大的山顶挤了个满满荡荡,摩肩相继的登山人流还在沿着登山盘路往山顶奔涌。他灵光一闪:全国乃至天下上哪一座山,能一天聚拢这么多人?这不也是泰山特有的一大奇不雅观吗?
他抑制着愉快,向上级领导申报请示自己的这一创造,要求直升机增援。他要拍摄一个万人登岱的伟大场面,为古老的泰山增长一道新的景不雅观。
为了拍摄完全的万人登岱的盛况,孙玉平跪在直升机上,从登山中轴线的通天街拍起,经岱庙、一天门、中天门、南天门,一贯拍到泰山极顶。
从高空向下俯瞰,登泰山的人群犹如一条巨龙,从山下的泰城蜿蜒而上,直奔南天门,再由南天门转身,在天街仰起脖颈,抵达日不雅观峰和玉皇顶,连绵十几公里。而偌大的泰山极顶则完备被摩肩相继的游客覆盖,成了人的山,人的海。目睹这一情景,谁能不说是一道天下奇不雅观呢?
拍摄十八盘和岱顶人海的时候,为了追求场面的伟大和效果最佳,他让驾驶员把直升机压低。
驾驶员照做了。他不知足,哀求再压低。
驾驶员又照做了。他还不知足,哀求再低。
他只顾追求拍摄效果最佳,完备忽略了人机安全。在山谷翱翔,由于气流的缘故原由,飞机压得过低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机毁人亡的事件。在外人看来,他不是在拍摄泰山,而是用生命去赌记录片奇迹。
好在驾驶员是个很随和的人,理解他,完备按照他的哀求,一次次把飞机压得低了又低。有一次,险些撞到南天门的楼顶,酿成大祸。
完全的万人登岱拍摄结束了,他担心没有拍出空想的效果,哀求驾驶员返回通天街,重来一次。
重拍过后,他还不放心,稍事安歇,恳请驾驶员再飞第三次。
别看孙玉常日常平常笑眯眯的,谦善随和,一到拍摄现场,就变得固执倔强,乃至有点不近人情。他哀求最佳,追求极致,热爱记录片艺术,赛过爱他自己,统统服从拍摄,根本不去考虑别人的感想熏染。
正是靠着这种一样平常人难以忍受的敬业与执着,还有超常的付出,他向众人奉献了“万人登岱”这一泰山新的奇不雅观。
他的精神冲动了泰山,泰山则把从不轻易示人的神奇美景向他年夜方展示。
在山顶拍摄期间,有一天下午,因迟迟等不来自己想要的拍摄景象,贰心境烦躁,抱着摄影机,百无聊赖地四处转悠。当转到碧霞祠宝藏岭后,他背西面东,伸展胳膊,做深呼吸时,无意中创造,面前的浓雾向两边伸展,中间涌现一道五彩光环,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形坐像。他大喜过望,立马扛起摄影机,将这一千载难逢的神奇景象摄入镜头,泰山从此多了一作别致不雅观——“碧霞宝光”。
还有一个冬日,他住在山顶拍泰山日出。夜间寒气逼人,大雾迷漫。越日凌晨,他习气性地抱着摄影机走出下榻的招待所,惊异得张大了嘴巴:千年的石头开了“花”,光禿的枯木发了“芽”,五岳独尊刻石长了“银耳”,无字碑旁的女墙绽放出“雪莲花”,碧霞祠变成“水晶宫”,灌木丛成了“银珊瑚”。连那些平日不被人把稳的荒草,此时也变了样子容貌:有的像银菊傲霜,有的像腊梅迎雪,低垂的草穗儿则像含羞的玉女,云髻高挽,仔细看去,还佩戴着银钗玉簪呢!
都顺着风向,横生斜长,在朝阳的映照下,晶莹剔透,银光闪闪,非常俊秀。他灵机一动:这不也是泰山的一道奇不雅观吗?当即精心抓拍,远景,近景,特写……
尔后请教专家,说这是雾凇,松花江上时有涌现。因其在泰山极顶创造,故将其命名“岱顶雾凇”。
四
看过孙玉平拍摄泰山的那些精美绝伦的镜头,许多同行都倾慕他,说他运气好。言外之意,老天专门眷顾他。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为之付出了若何的代价。
为了深入挖掘表现心目中的泰山,春节放假,他舍不得回家,把自己关在入住的招待所房间,利用这一难得的寂静去查阅资料,策划拍摄方案,撰写拍摄大纲。全体招待所常常只有他一个客人,他一点没觉得生僻,相反每天都很充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为了避免重复别人,他攀峭壁,翻绝壁,不畏艰险,披荆斩棘。有时半夜上山,入夜得像锅底,山风吹着树木,发出怪兽般的吼叫,令人不寒而栗,全体登山盘路就他和泰山管委派来帮忙拍摄的张玉胜两个人。为了给自己壮胆,两个人就大声喊叫。深夜的喊声格外响亮,压倒怪叫的山风,在山谷回荡,缓解了害怕。故意思的是,这一喊不要紧,竟成习气。白天钻人迹罕至的深山峡谷,还不到20岁的张玉胜每当孤寂的时候就喊,再不就唱。这喊声和歌声竟成为他的定位。孙玉平每当找不到他的时候,循着喊声或歌声找,准能找到。
而为拍摄乞讨的事,让孙玉平至今仍影象犹新。
那天景象晴朗,清晰度很高,特殊适宜野外拍摄。孙玉平和张玉胜感情飞腾,他们在日不雅观峰拍完朝霞,又沿着无路的山脊拍对松山的梦仙龛,然后透过松林,遥拍徂徕山……两人都沉浸在拍摄的愉快中,忘却了韶光,忘却了劳累,也忘却了渴饿。当肚子咕咕发出抗议的时候,他俩才创造已过中午,由于清晨走得急,都忘了带饭。附近没有可吃的东西,回岱顶下榻的招待所吃,已经饿得走不动不说,还心疼拍摄机遇。向游人要点吃的吧,既很少碰着人,也不好意思开口。两人忍着难奈的饥饿,拖着沉重的双腿,可怜巴巴地在盘道旁期待。好随意马虎等来一对年轻情侣,孙玉平暗自思忖,热恋中的男女,正是相互示好的时候,该当好说话。于是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向两位情侣解释情形,要求给点吃的。果如所料,这对情侣非常年夜方,不仅匀给他俩两个面包,还让出两个苹果。便是这两个面包和苹果,把他俩冲动了一下午。后来还懊悔,忘了讯问情侣的姓名和联系办法,好表示感谢。
从鹰愁涧下到扫帚峪拍摄就没这么幸运。不仅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连游人也见不着一个。两人正饿得心慌,面前溘然一亮:路边有山民晒的瓜干。由于找不到主人,也没法付钱,两人顾不得斯文,每人抓两把充饥。
最难忘的是1981年10月,那次夜间上山拍云海。当地气候专家见告说,第二天清晨少云,山顶可能涌现云海日出。孙玉平大喜,火速从济南赶回泰安,雇了一个挑山工挑上机器,叫上张玉胜,三个人连夜上山。
他们晚上七点半出发,到处漆黑,一起无人。三人磕磕绊绊,到达中天门已是九点多。此时寒风砭骨,冻得他们直丁宁抖。行至对松山,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松涛如山洪暴发,夹杂着树枝的断裂声,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过来,令民气惊胆战。三人摸着黑,顶着狂风,沿着十八盘陡峭的石阶,困难地行至南天门。为防止刮下十八盘丧失落性命,三人贴着门洞墙壁,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挪过南天门,以为情形会好些,哪知天更冷,风更大,刮得三个人就像醉汉,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担心挑山工被大风刮倒,摔坏人和摄影机,孙玉平和张玉胜一人一边,挎着挑山工,弓腰曲背,往前挪行。行至天街中段,三人冻得实在撑不住了,只好钻进路边一个废弃的工棚稍事安歇,连续前行。到达岱顶已是凌晨,三个人的手都冻僵了,脸冻麻木了,很永劫光才暖和过来。
第二天出门一看,山顶到处残枝败叶,一片散乱。岱顶气候站的事情职员听说后大吃一惊,说昨夜山顶的大风超过十二级,仪表都无法丈量,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属于禁止出行景象。这种情形下登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拍好泰山,孙玉平不仅不顾惜自己的生命,还疏于照顾家庭。他常常几个月回不了一趟家,家中大小事务,全交给妻子,害得妻子总是请假。次数一多,妻子单位领导就不耐烦了,责备说:“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吗?”
妻子无言以对。她怎么向领导阐明呢?说丈夫忙,丈夫在干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顾不上家,领导听吗?再说,丈夫做的事再大再好,与自己单位何干?
妻子受的难为何止这些!
有一次,上幼儿园的儿子高烧40度。她背着儿子,一夜冒着大雨跑过三趟医院。年夜夫看她时眼怪诞怪的,意思不言自明:怎么净你一个人来回跑?是单亲家庭,还是丈夫在外地?她不去阐明,也
儿子的病好了,她却累倒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口渴得要命,想起来倒杯水喝,身子像有千斤之重,怎么起也起不动,只好让四岁的儿子踩着凳子,用碗接点自来水服药。
孙玉平回家听说后,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拍你的泰山。”窝了一肚子火的妻子不等他把话说完,气恼地抢白他。
妻子的火没发出来,还想连续发,可当她看到丈夫脸晒得黢黑,腿不知磕的还是摔的,一瘸一拐,衣服划得一条一缕,手背上胳膊上尽血道子时,又心疼无语了。
在这个天下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理解自己的丈夫了:奇迹心强,任务感重。只要想干的事,干不好不罢休,为此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遭再多的难,个人遭受再大的丢失,也在所不惜。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作为妻子,还能说什么呢?
孙玉平扎进泰山,这一拍便是两年多,500多天没回家。
在这700多个昼夜里,他查阅有关泰山的资料1000多万字,采访国家文物局、国家旅游局、林业部、新华社、公民日报社、公民画报社、中国图片社、故宫博物院、山东大学等单位几十家,访问王朝闻、陈从周、肖涤非、王鸿宾、陈汉元、朱景和等专家学者数十位,徒步登泰山极顶300多次,攀登台阶200余万级。
在拍摄过程中,他曾三下天井湾和天监牢,五闯鹰愁涧,八十多次攀爬尧不雅观顶、九龙岗和后石坞,一百多次拍摄泰山日出,一百六十多次拍摄云、雾、雨、雪、雾凇和冰凌……
在拍摄过程中,他从考古、金石、书法、名胜、古迹、历史、文学、天文、地理、地质、气候、生物等多个层面,对泰山上、下、左、右、内、外、前、后,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稽核和拍摄,险些踏遍了泰山所有的峰峦和沟壑。
他在全国首次以写意风格拍摄的5集100分钟彩色电影系列片《泰山》中,深入发掘和表现了泰山的自然景不雅观、历史文化和民族精神,并在泰山原有的四大奇不雅观根本上,单枪匹马发掘了“万人登岱”“天门飞瀑”“岱顶雾凇”“碧霞宝光”新四大奇不雅观,还拍摄了天监牢、天井湾、蛤蟆腚、鹰愁涧、猴愁峪、火焰山、九龙岗、九女寨、洗鹤湾、蟠龙松、姊妹松、一亩松等几十处当时人们未曾见过或闻所未闻的景不雅观,冲破了泰山中轴线一条路和泰山历史悠久、名人云集、佳作荟萃、难以掌控,不可超出的神话,把泰山的古老而年轻,以及高、大、雄、奇、壮、旷、奥、妙、幽、秀、美等,通过精彩的镜头呈献给不雅观众,极大地丰富了泰山的自然景不雅观和历史文化内涵。
五
1982年10月,孙玉平摄制的彩色电影系列片《泰山》陆续在山东电视台、中心电视台、北京电视台、湖南电视台、黑龙江电视台、上海电视台等全国20多家省、市、自治区电视台和外洋电视台播出后,反响强烈,好评如潮。海内外30多家新闻媒体揭橥了以《“泰山通”孙玉平》、《试与泰山比肩》等为题的通讯、新闻、专访、评论60余篇。
著名学者王朝闻评论说:“电影系列片《泰山》是对泰山壮美的深刻认识和审美评价的凝聚,特殊是泰山日出,拍得非常壮不雅观,很符合美学思想。”
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徐迟说:“《泰山》写意和纪实相结合,是创造性的劳动。”
85岁的著名女书法家、康有为入门大弟子萧娴师长西席在泰安不雅观看了《泰山》之后情不自禁,奋笔疾书“天门飞瀑”四个康体大字,以示讴歌。
著名专家学者和文化名人陈从周、姚雪垠、萧涤非、臧克家等人也都给予高度评价。
泰山风景文物管理局副局长、文博副研究馆员翟所淦见证了《泰山》拍摄的全过程。他说:“《泰山》深入挖掘表现了泰山的历史文化和自然风光,很多景不雅观连我们这些生活在泰山脚下的人也没见过,这是对泰山前所未有的重大贡献!
”
有的外国游人看到《泰山》中彭湃澎湃的云海时,激动得狂呼尖叫吹口哨,伸着大拇指连喊“verygood ”。许多精彩片断被海内同行作为范例在学术著作中广泛引用。
1984年4月,作为中国以泰山为题材摄制的第一部彩色电影系列片《泰山》,与中心电视台录制的里程碑式彩色电影系列片《话说长江》同获全国记录片一等奖。孙玉平和中心电视台《话说长江》主持人陈铎并肩登台领奖。
同年8月,电影系列片《泰山》又荣获中国电视领域首个、也是唯一的奖项——全国精良电视专栏节目奖一等奖,成为山东省首部获此殊荣的电影记录片。
与此同时,电影系列片《泰山》还荣获全国“精良编辑奖”“精良拍照奖”“精良讲授词奖”和“精良音乐音响奖”四项全国单项奖,比《话说长江》获的单项奖还多一个,被时任评审委员会主任陈汉元誉为“全能冠军”。
后来,《泰山》还荣获“中国记录片30年经典作品奖”。
1991年出版的《山东之最》撰文称:“《泰山》一年夺两魁,一次获四奖,这在我国电视界是不多见的,也是山东省在全国获奖最多的电影记录片。”该片成为泰山被列为“天下自然文化遗产”的影视依据资料,被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选为传授教化范例片,载入《泰山志》、《泰安市志·大事记》(1993年),收藏于国家图书馆,并被国家文化部选送多个国家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还被国家广电部选送到日本,参加首届“日中电视节”,在日本、韩国、越南、美国、英国、加拿大、新加坡、澳大利亚、台湾等国家和地区相继播放。里面的许多精彩镜头和片断,十几年不衰地被全国同行引用。
一句话,《泰山》火了!
而立之年的孙玉平火了!
多年之后,孙玉平回顾拍摄电影记录片《泰山》的经历时,动情地说:“泰山是我记录片奇迹的根据地。我的奇迹起步在泰山,成功也在泰山。”
1985年,顺应扩大开放的形势,根据对外宣扬的须要,山东省委宣扬部、泰安市委宣扬部和山东电视台又安排孙玉平二次拍摄泰山,首次用摄像机拍摄完成了外宣电视记录片《泰山览胜》。
由于当时电影胶片还不便转成录像磁带,所有涉及泰山的镜头须要全部用摄像机重拍。除保留《泰山》中原有的历史文化、文物古迹、风光名胜等内容外,在《泰山览胜》中,孙玉平又增加了修建天外村落通往中天门的环山公路和中天门通往南天门的第一条泰山索道,扩充了古装迎宾演出、东平湖、肥城桃、赤鳞鱼、风味名吃等片断,使之成为宣扬泰山和泰安的一张靓丽名片。此片一年之内,由省、市有关部门选送到20多个国家和地区播放,成为山东省早期向国外运送最多的电视片之一,并于1987年荣获山东省好新闻奖。
继《泰山览胜》之后,孙玉平又先后摄制了《培植中的泰山》《泰山索道》等泰山影视作品30多部(集),揭橥有关泰山的文章50多万字。
1984年5月25日,首届日中电视艺术节在日本东京隆重举行。电影记录片《泰山》当选送展播不雅观摩,备受日本专家学者青睐,激起了人们前往一游的强烈希望。大家同等认为,《泰山》拍得非常成功。雄伟的山势,奇丽的云雨与著名诗文交相照映,把泰山描述得十分壮美,令同一文化渊源的日本不雅观众感到非常亲切,有身临其境之感。还有专家指出:“挑担登山一段拍得极为动人,既表现了登山的困难,又表现了人们信心十足的脾气,教人看出一种中国人特有的奋斗精神。”
电视评论员关千枝子说:“《泰山》充满了对自己国家的自傲,这一点非常主要。对本国的传统和未来充满自傲的民族,是有希望的民族,真想到中国去看看。”
记录片导演石川义宽评论说:“《泰山》描写了风光,但没有忘却描写人,而且还刻意表现了人与山的关系。泰山上的人和泰山一样高大壮美,一样可爱可敬。”
中心电视台编委、中国记录片学会常务副会长朱景和为《泰山》撰写了8700多字的评论《攀登之歌》。他还在《电视节目大天下》一书中,以《妙趣横生的“家庭旅游”》《不断提炼主题,突出攀登精神》《积极探索,追求真正的奇不雅观》《泰山片的有益启迪》等为题,点赞《泰山》达30次之多。他在书中写道:“严明负责的创作态度,是《泰山》成功的关键。首先是作者孙玉平对泰山历史概况的负责研究。他花了很大精力,去研究有关文籍史料,办理了敢不敢碰名气大而又难表现的题材问题,敢于碰硬。”“孙玉平艰巨拍摄的作风是出色的,挑山工、跋山涉水、雾凇、爬山云是《泰山》拍照成功的范例,给人以细察详情、深窥奥秘的知足。”“《泰山》的编辑调动了拍照、讲授、音乐效果等各种手段,致力于表现崇高伟大的泰山形象和攀登精神,在追求综合效果方面取得了成功。”“《泰山》捉住了雄伟奇丽,不雅观众看了顿生有眼不识泰山之感……提倡猎奇,便是提倡这种刻苦追求、敢于创新的精神。”“《泰山》被中国不雅观众誉为中华民族攀登精神的颂歌。”如斯(《电视节目大天下》北京体育学院出版社)。
电影系列片《泰山》拷贝还被国家文化部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为泰山被评为天下自然文化双遗产的主要影像依据。
1993年8月,山东电视台工程师马树廷在美国稽核时,还亲眼看到美国电视台热播《泰山》并广受好评的情景。
从1985年到1995年,孙玉平十年的人生进程,完备是用奖牌和名誉证书铺就:
1987年,记录片《泰安览胜》获山东省好新闻奖;
1988年,山东省委省政府付与他首批省级拔尖人才称号。
1989年,系列记录片《齐鲁海疆》获山东省对外宣扬系列片一等奖;
1990年,记录片《首次拍到海市蜃楼》获山东省精良广播电视新闻奖;
1991年,记录片《黄河三角洲》获全国精良电视专题节目奖;
1992年,记录片《追求》获全国首届电视节目展播奖一等奖;
1993年,记录片《在边陲小屯里》获全国对外宣扬精良节目二等奖;
1994年,记录片《海市蜃楼探秘》获中国电视奖一等奖。
1995年,记录片《走进荒原》获中国电视奖一等奖。
1995年,山东省委省政府付与他第四批省级拔尖人才称号……
六
1997年12月17日。
泉城济南。
由孙玉平担当总编导、总撰稿、总拍照兼制作人的15集大型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审片会在山东电视台会议室召开。山东省委宣扬部、山东省广电厅、山东电视台、泰安市委宣扬部等单位的领导,以及来自山东大学、山东师范大学、山东省文物局和新闻媒体的专家40余人参加。
审片会上,与会领导和专家同等认为:此片以纪实与写意相结合的手腕进行拍摄,把历史、人物、故事、文化积淀、自然遗产融为一体,真实、自然、脱俗,极具新意,博大精湛,气势恢弘,生动动听,制作风雅,不愧为佳构工程。
至此,孙玉平方松一口气,脸上绽出欣慰的笑颜。
韶光拉回1994年上半年,领导又降大任于孙玉平。
为了加大泰山的宣扬力度,山东省有关部门策划拍摄一部新的大型电视系列记录片。操持拍10集,每集10分钟,片名仍叫《泰山》。
山东省和泰安市的领导目光向上,打算请中心电视台出山。道理很大略:央视大家多,水平高,设备好,天经地义是最佳人选。
央视领导和威信专家却眼睛向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建议:“拍摄泰山,非山东台的孙玉平莫属。”
省台领导相信上级台的眼力,于是调过分去找孙玉平。
其时,作为省台记录片事情室卖力人的孙玉平正带领团队搞记录片佳构创作,近期并没有接这种重头电影的操持。他听到这一后,既喜又忧:喜的是中心和省两级电视台领导对自己的信赖;忧的是此片拍摄难度大、周期长、投入多,很难出佳构。特殊是自己头上已经有两次成功拍摄泰山的光环,如果不能超越,岂不毁了自己半世的英名?
许多同行好友听说后,也善意提醒:泰山名气太大,历史文化太厚重,许多名胜景点大家都拍过,很难再出新,该当见好就收。
孙玉平两度拍摄泰山,是下了大功夫的,足迹遍及泰山的角角落落,山上的每一处景点,每一处古迹,每一株古木,每一块岩石,乃至每一条溪流,他都熟习。比较较而言,重拍泰山,他最有上风。
领导的信赖,神圣的任务,与潜在的自傲相叠加,终极降服了顾虑,孙玉平三度出山,接过了拍摄大型电视记录片《泰山》的帅印。
七
实事求是说,系列片《泰山》最初的事情还是顺利的。
策划方案通过了。
组织折衷会开过了。
拍摄班子搭起来了。
1995年初,正当孙玉平年夜志勃勃,带领摄制组职员投入紧锣密鼓的筹拍的时候,震荡全国的泰安腐败大案案发,预备事情搁浅。
在这种情形下,泰安有关方面已无精力干涉干与此事,省有关领导也难表态。经孙玉平做事情联系好的几位创作职员也打起退堂鼓,致使新《泰山》的拍摄事情既无法进行,又不能丢开,悬在了半空。这一悬便是三个月。
韶光一每天过去,泰山的景致一每天发生变革。眼睁睁看着拍摄的大好机遇错过,孙玉平忧心如捣。是年3月,他再也按捺不住,提笔给上级领导写信,呼吁此事。
经上级领导出面折衷,一个月之后,孙玉平得以重整旗鼓,成立起由六个单位的八个人组成的摄制组,在泰山大酒店东楼安营扎寨,正式启动拍摄。
由于缺少资金,许多拍摄设备不到位:没有灯光设备,没有录音设备,没有专车,没有编辑机。只有一台摄像机,还不配套。三块旧电池,个中一块充满后只能用五分钟。没有办法,摄制组只好抽出一个专人,每天翻山越岭,充电池送电池。即便如此,摄像机还是常常由于断电而停机,弄的摄像师刚有点灵感,因拍摄中断而消散。
只管如此,摄制组仍旧以顽强的意志,战胜重重困难,起早贪黑地事情着。
《泰山》摄制组的拍摄事情,得到省市领导的重视和支持。干系领导多次干涉干与拍摄情形。每当摄制事情碰着困难,总是亲切地鼓励孙玉平,“坚持,坚持下去便是胜利。”
领导的关心支持,冲动了孙玉平和摄制组,勉励他们战胜困难,勒紧腰带,咬紧牙关,精心拍摄。期间,孙玉平的腰扭伤,疼痛难忍,仍坚持靠在拍摄一线。北京大学教授杨辛到泰山稽核时,亲眼目睹了摄制组忘我事情的情景,大为冲动,称他们是“铁军”,并题词勉励。
《泰山》的拍摄依然命运多舛。
1995年底,正当摄制组昼夜奋战,北上北京,南下东南沿海,拍摄干系素材,并拍摄下泰山的春、夏、秋三季景致和多少历史文化民俗镜头的时候,因当地分外缘故原由,拍摄事情被迫二次搁浅。这一搁又是五个月。
同时,经费不敷,设备不全,必要的事情条件不具备,互助关系不理顺……各类困难似一道道绳索,束缚着摄制组的手脚,制约了拍摄事情的进行。万般无奈,孙玉平不得不二次给有关领导写信,反响存在的问题和困难,提出办理的办法与建议,恳请折衷办理。
在困难尚未办理、前景渺茫的情形下,孙玉平不言放弃,仍带领摄制组顽强地事情。
泰安电视台原台长、摄制组成员韩尚义在其《空中拍泰山日出》一文中,详细记述了孙玉平他们航拍1995年国庆节游人登泰山看日出盛况的过程:
我们登机后,根据摄像的须要,经机长赞许,打开了直升机腹部下层的洞口,年近半百的孙玉平腰系粗绳,头包毛巾,双腿跪于洞口,双手紧抱摄像机,投入事情状态。
5时30分,直升机定时腾空而起,很快飞至泰城上空,沿着岱庙、红门、中天门、南天门、岱顶这一登山中轴线缓缓翱翔。
这天,晴空万里,秋风习习,能见度极佳,是拍电视难得的好天。孙玉平愉快地大喊:“天助我也!
”
从飞机上往下看去,一层薄雾环抱着山城,山城紧张街道两旁蜘蛛网般的路灯还在亮着,到处车水马龙,一派节日景象,挤满登山盘道的人群也清晰可见。霎光阴,飞机已超越南天门,飞向岱顶。只见不雅观日出的中外游人不怕风吹,不畏寒冷,挤满玉皇顶、日不雅观峰和瞻鲁台,几万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瞩目着东方的天涯,那涌动的人群,浩大的场面,令人惊叹。可以想像,纵横八万里,高下五千年,地球上有哪一座山,哪一个时候,能有这么多的人?转眼之间,飞机已绕岱顶飞了两圈。已经被寒风吹红脸膛的孙玉平还不知足,又向机长提出哀求:现在距日出还有几分钟,让飞机飞下山去,再沿原路飞上来,把泰山中路万人登岱的场面再拍一遍。于是,飞机飞下山后,又沿原来的路线重飞了一遍。
当我们第二次飞向山顶的时候,在云天交际的东方,一缕晨曦由灰暗变成淡黄,继而变成桔红,满天彩霞和下真个茫茫云海形成了华彩无比、富丽堂皇的仪仗。倾刻间,云雾退尽,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不雅观日出的人们抓紧按动相机快门,无数闪光灯一直地闪烁,仿佛一齐点燃无数的火焰,其光亮与太阳的光辉连接在一起,共同洒向俏丽的中华大地……孙玉平在飞机下面的洞口,边拍摄边愉快地叫喊:“好!
好!
很棒,太棒了!
”不丢脸出,他对抓拍到的镜头非常满意。
“请向东北方向的云海深处飞。”随着孙玉平的指令,飞机呼地飞上云海上空。啊,那滚动的云海,飞来飘去,好似厚厚的棉絮铺盖大地,又好似铺在天空的玉毯,壮不雅观极了。
“请机长再飞一圈。”孙玉平好吃不放筷。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圆满完成拍摄任务,才胜利返航。孙玉平走下飞机,不顾腰酸腿疼,就地在摄像机寻像器里审看起他拍摄的素材来。从他喜形于色的表情可以知道,这次航拍非常成功。
大家本以为航拍就此结束,没想到,稍事安歇之后,孙玉平再次要求飞机起飞,再拍一次泰山中路万人登岱的胜景。机长被他精益求精的精神冲动,又依了他,沿着上一次的翱翔路线又飞了一个多小时。
这次航拍,拍到的泰山极顶万人同时揿动相机快门拍日出,形成的万灯闪烁的壮不雅观景象前所未有。这是时期的记录,令人叹为不雅观止。后来,这个镜头当选用在完成的系列片《中华泰山》每一集的总片头里,给受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二十年之后,孙玉平碰着当时的航空公司卖力人,提起这个场面,还惊叹不已。
八
系列片《泰山》经由两上两下的折腾,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开机仪式时的气氛和状态,而泰安腐败大案的阴影未散,直接殃及系列片《泰山》的拍摄。摄制组磕磕绊绊地事情到1996年春,由于缺少资金,再次停摆。
1996年4月8日,决定《泰山》命运的关键时候,在山东省委宣扬部的大力支持下,1996年4月下旬,系列片《泰山》第三次上马。
作为《泰山》的紧张卖力人,孙玉平从接管拍摄任务的那天起,就一刻也没轻松过。白天,他带领摄制组投入紧张的拍摄;晚上,他挑灯查阅有关泰山的资料;连睡觉做梦,都与拍摄泰山有关。拍摄进入到后期,他开始思考系列片《泰山》的片名。
作为一部大型系列记录片,名字非常主要。一个好的片名,既是电影的眼睛,又是电影的灵魂;既要响亮悦耳,又要厚重大气。
当初领导定的片名还是叫《泰山》,不仅与十几年前的电影记录片重名,而且干干巴巴两个字,既单调,也邃古气。最好在泰山前面加个定语,润色一下,增加一下气势。然而加什么定语好,一时又想不出来。
孙玉平不断变换角度,从高处着眼,往大处思虑,向深处开掘。一天晚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连续思考片名:泰山是中国的,也是天下的,其自然遗产美妙绝伦,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在中华民族5000年历史长河中,72位帝王敬拜封禅,历代百姓顶礼膜拜,无数文人赋诗作文,各大宗教竞相入驻,帝王文化、儒家文化、玄门文化、佛教文化、民俗文化等无不原谅。在中国,没有第二座山,能像泰山这样全面、系统、集中、完全地凝聚和涵盖30多亿年自然界演化的各个阶段,5000多年历史文化的各个朝代,60多个民族的文明进程。它既是中华民族的伟大象征,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如果在正在拍摄的电视系列片《泰山》前面冠以“中华”二字,既能与之前自己拍摄的《泰山》相差异,避免了重复和稠浊,又增加了片名的气势,还能把泰山在地球上的地理位置明确标识出来,显示出泰山在中国所有名山大川中独特的地位与影响。《中华泰山》与原名《泰山》比较较,更精准,更大气,更深刻,更响亮,更富有文采。
他为自己的这一创意激动万分,不顾时已半夜,忍不住给一位相熟的专家打电话,谈自己的想法。
这位专家夸奖片名改得好。
他又给其他专家打电话,也都说好。
改名传出后,也有不同见地纷至沓来:
“中心新闻电影制片厂、中心电视台、农业电影社,乃至喷鼻香港,那么多拍泰山的影视片,片名都是用的《泰山》,都没敢想改名,胆子难免不免太大了。
“连历代帝王都不敢随便在泰山前面加字,你一介百姓,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面对各种非议,孙玉平没有动摇,就像此片三上三下,他始终没有动摇一样。自傲来自他十六年拍摄泰山,上千次攀登泰山,查阅过数千万字的泰山资料,对泰山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认识和把握。
他找季羡林、张岱年、任继愈、苏秉琦等国宝级文史大家,通过他们的口予以肯定,终极使改名成功。
中心电视台和其他电视台办不到的事情,靠着孙玉平的执着办到了。此时的孙玉平如释重负,原来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绽露出笑颜,乃至有时一个人不知不觉笑出声来,把妻子吓了一跳,以为他拍泰山拍魔道了,发神经。
片名的修正,极大地提升了系列片的主题高度,深化了拍摄创意,拓宽了拍摄角度,为后期的创意、构思、编导、拍摄、同期声采访、撰稿和制作指明了方向,开阔了思路。如果说电影系列片《泰山》是孙玉平眼中的泰山,那么,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则是孙玉平心中的泰山;如果说电影系列片《泰山》是带有原生态气息的首创性发掘,那么,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则是在原发掘根本上的再次发掘;如果说电影系列片《泰山》是一部电影散文或报告文学,那么,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则是一部大气磅礴的泰山自然与历史文化的电视史诗。
人们只知道改名成功,不知道孙玉平为了修正片名和运作这部电影,熬过多少不眠之夜。山东电视台文艺部主任于鹏曾深有感触地说:“每天深夜,我看到广电大楼只有一个窗口亮着灯,那便是孙玉平的办公室。”
新片名的确定,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此片向更深处开掘的打破口,捉住了作品的灵魂,从而使孙玉平对电影的总构思把握得更加精准,所拍摄的素材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这便是:以泰山的自然风光和名胜景点为骨架,以中国各学科著名专家、学者对泰山的认识评价为筋络,以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和泰山文化为血肉,利用电视媒介,通过风景、名胜,文物、古迹、碑刻、物产、民俗、专家论述多个角度,全方位深层次展示和演绎中华文明在泰山的起源、演化和发展过程,为国内外受众供应一个既有思想深度,又有历史文化内涵;既有不雅观赏性,又具知识性和威信性的分歧凡响的泰山。
直到20多年后的本日,无论业内人士,还是广大受众,提起系列片《中华泰山》的片名来,仍旧认为改得好。一个《中华泰山》,叫响了泰山,叫响了泰安,也叫响了中国。
九
修正片名难,拍摄更不易。
以拍云步桥雨景为例。本来运气不错,摄制组到达不久,瓢泼大雨就哗哗地下了起来。他们上至朝阳洞,下到云步桥,拍瀑布,拍古松,拍游人,拍群峰……汪洋恣肆,高兴淋漓。回到宾馆后,大家围在一起,巡视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愉快不已。可孙玉平不知足,决定亲赴云步桥,再拍。
老天体谅他的苦心,刚登上云步桥,大雨又下起来。他和摄制组职员下深谷,攀绝壁,访游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为登上云步桥东面一个绝壁顶端拍摄,他们光着脚,冒雨背着摄像机往上攀爬。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挡住去路,他们就转到另一边,在灌木丛中逐步移动。一个人站稳了,把摄像机传给他,另一个人向前挪几步,站稳了,接过摄像机,再往上传。不敷20米的陡坡,足足用了20分钟。爬上壁顶后,没想到拍照师还恐高,头晕腿颤,没法拍摄。一位事情职员只好蹲到他前面挡着,另一位事情职员则在后面扯着他的腰带,终于拍下仰望古道秦松、俯视云桥飞瀑之宝贵镜头。
根据电影须要,摄制组一行除了在泰山一带拍摄,还北去济南、临淄、北京、山海关,南下曲阜、临沂、福建,超过好几个省,纵横数万里,拍摄了许多与泰山文化有关的镜头,并重金租用直升机,进行了五次航空拍摄。
为了增强对泰山文化解读的威信性和深刻性,孙玉平发挥十几年积累的隐形主持人采访履历,亲自扛着摄像机声画同步,先后采访了上百位对泰山颇有研究的专家学者,包括季羡林、张岱年、任继愈、苏秉琦这样的学术界国宝级泰斗巨擘。他们从不同角度,对泰山进行了深刻而独到的解读,不仅增强了系列片的思想内涵和文化厚重感,而且为后人保存了一份极具抢救意义的宝贵的精神财富。随着这些大家巨擘先后去世,这一意义更加凸显。
《中华泰山》从酝酿策划、宏不雅观构思、组织预备到编导、拍摄和制作,在长达三年多的韶光里,孙玉平网络查阅各种与泰山有关的笔墨资料80多斤,七易拍摄提要、脚本和解说词,仅手稿就达30多万字。设身处地想一下,这是多么浩大的事情量!
须要耗费多少心血!
系列片《中华泰山》的拍摄,创造了影视界诸多第一:
第一次在泰山前面冠以“中华”二字。
第一次利用泰山巨大的影响力,高度集中、声画同步地采访新中国成立以来历史、文化、考古、金石、政治、经济、宗教、文学、书法、天文、地理、地质、生物等浩瀚领域的海内泰斗级大家学者。
第一次大规模约请著名专家学者,亲临泰山现身说法,解读泰山历史文化。
第一次走出泰山,走出山东,走出国门,广泛深入地挖掘泰山的历史文化和巨大影响力。
第一次以17集500多分钟的特大篇幅,全面系统完全地解读泰山。
尤其孙玉平在全国影视界倡导并率先践行的隐形主持人采访模式——拍摄者扛着机器与被采访人面对面互换,采访在被采访人不知不觉的状态下进行,尽可能减轻被采访人面对镜头的局促感,使之各抒己见地表达自己所要表达的思想、见地和不雅观点,从而最大限度地得到真实、自然、生动的效果。这是孙玉平对我国文献记录片创作的一种探索和实践,也是孙玉平对泰山前无古人的贡献。
正如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导叶家铮所言:“关于同期声采访,不能不提到孙玉平同道隐形主持人的探索。他主见强化现场采访,即兴提问、拍摄、录音,访谈双方真正进入面对面的互换状态。《中华泰山》专家访谈的最大特点是,完备摆脱了高堂讲章和宣讲学术论文的言语办法,利用确切的史料或资料,以简洁生动的措辞,将自己的独到见地和研究成果见告不雅观众……在这里,采摄事情把电视最善于的措辞、形体、情态、语气、氛围等全方位展现,把真实、自然的人际互换发挥得淋漓尽致。”
山东大学教授耿建华也对此评论道:“专家的论见和学者的风采,大大丰富了系列片的文化内蕴,提高了系列片的文化品位,加重了泰山文化在不雅观众心中的分量。其深邃见地和即兴评说成为该片中的点睛之笔。隐形主持人在泰山各景点对专家学者的跟踪采访,给人以很强的临场感。著名学者的风采与泰山的幽美风光和文化内涵有机地统一在一起,让人叹为不雅观止。”
吉林电视台高等赵勤则评论说:“编导故意约请和接管有关专家学者参与节目,这本身也是编导的一种艺术构思。季羡林、任继愈、张德勤、庞朴等人在节目中的科学阐述,增加了节目的科学性和威信性,使节目在一定程度上更具有文献和史料代价。”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庞朴不雅观看了《中华泰山》后感慨道:“我彷佛看到,电影中的每一个画面后面,都有一种精神在闪烁。这种精神,便是泰山精神,便是中华民族精神。”
孙玉平自己也感慨说,他拍摄泰山,便是追求一种精神——泰山精神。他还将其写进歌词:“追求是一副放不下的担,生平一世不离肩。追求是一座爬不完的山,一步一阶登云天。”
时任山东电视台专职布告王梅花则夸奖,孙玉平本身便是一种精神,叫“孙玉平精神”。
十
1996年10月,大型系列片《中华泰山》前期拍摄基本杀青,开始转入后期制作。
完成前期拍摄,只是迈出第一步,后期的编辑制作将更浩繁,更艰巨,难度更大。与时下一些拍摄轻松、制作大略的快餐式电视节目不同,《中华泰山》的后期制作,要对上千万字的文史资料和数百盘影视素材进行深入细致的梳理、归纳、集中、概括、取舍、提炼、深化、升华、编撰和剪辑,使之成为一部精美的艺术品,完备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不仅须要韶光,还须要耐心,须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和心血。
鉴于这一任务的艰巨性,摄制组曾向全国影视界的编辑制作高手高价发出约请,然而却不如愿。有的脱不开身,有的要价太高无法知足,有的自知难以胜任委婉回绝,有的索去材料再无音信,有的来到编辑机房,看到一箱一箱、一排一排录像素材带和堆积如山的笔墨资料,知难而退。
于是,在经费严重不敷且不能及时到位的情形下,除了个中三集由其他同道帮忙初编外,别的十几集的所有事情便全部落到年近半百的孙玉平身上。
为了方便查阅,他把阅览多次的《泰山大全》《泰山志》《泰山道里记》《泰山宗教研究》《泰山神文化》《五岳史话》等史籍文籍,重新摆到伸手可取的编辑机房、家中的书架、写字台和睡觉的床头。且不说与泰山有联系和由泰山文化生发出去的笔墨资料,孙玉平负责通读和研究过的泰山专著就达四十多种数百本,堪称另一座摸不着边际、看不到极顶的泰山文化的“泰山”。
在《中华泰山》的后期制作中,孙玉平谢绝讨巧,给自己定下一个一样平常人难以企及的目标:降服自我,否定自我,超越自我,打造一部与彩色电影记录片《泰山》完备不同的泰山,国内外受众乐于不雅观看的泰山,中国电视记录片中的“泰山”,供众人品鉴。
他还给自己定下这样一个编辑制作原则:采纳纪实与写意相结合的创作方法,不去追风,不落俗套,不走极度;该纪实纪实,该写意写意;在纪实的根本上写意,在写意的辅导下纪实。只有这样,才既能充分发挥前期拍摄画面新颖奇绝、生动活泼、直不雅观形象的上风,又能把画面的文化内涵充分挖掘表达出来,使纪实与写意相互渗透,相互填补,相辅相成,融为一体。
思路明确了,后期制作就有了头绪。
他先把2000多万字有关泰山的史籍文籍资料通阅一遍,把能够找到的6000多分钟有关泰山的影像资料和摄制组自己拍摄的300多盘10000多分钟录像带全部审看一遍,有的资料和画面素材须要反复审看好多遍。然后根据这些资料和画面去深化创作思想,提炼作品主题,升华创作意境,进行编辑制作。
随着大型系列片《中华泰山》的编辑制作,孙玉平对泰山的认识也在逐步加深:
大约30亿年前,伴随着山呼海啸,在水与火的交融中,泰山走出混沌,从海底赫然崛起,成了中国大山的先人。之后几经沉浮,大约在四亿年前,泰山孕育了生命,染上了绿色。再后来,出身了人类,涌现了文化。又经由数千年的演化进化和积累沉淀,形成了“天人合一”之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大文化,并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至此也就明白,当时在中国,为什么只有泰山,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天下自然文化双遗产。
信步登临泰山,不雅观赏距今2200多年的“秦松”,距今2100多年的“汉柏”,距今1500多年的“六朝松”,距今1300多年的“唐槐”,距今1000多年的银杏,距今800多年的“一亩松”,距今600多年的“卧龙槐”,距今500多年的“桧柏”, 距今300多年的“一品大夫松”……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一座山,能有如此浩瀚的古树名木?
完备可以说,一座泰山,便是一部生态演化史,一部中华民族文明史,也是一部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发展史。而这,不正是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开篇《天下第一山》(上、下集)名称的由来和内容吗?
由于孙玉平触摸到了泰山的精髓,创作就有了思想,有了灵魂,有了深度和高度。他对整部系列片的构思日趋深化严谨,主题也日趋集中凝炼。
作为整部系列片的开篇,在《天下第一山》上集里,孙玉平利用电视画面,首先先容泰山在国民气目中的地位和影响。接着,如数家珍般推出30亿年前的泰山杂岩,6亿年前世界最早的生命三叶虫化石,7000万年前的山东龙化石,1500万年前的山旺化石,50万年前的沂源猿人头盖骨,20万年前的旧石器,13000年前的中石器,8500年前的后李文化,7000年前的新石器和北辛文化,距今6000年旁边的大汶口文化,4600年旁边的龙山文化,3900年旁边的岳石文化……由此展开一幅远古的自然、文化、历史长卷。
随着长卷的陆续展开,呈现出中国创造最早的图象笔墨,原始人崇拜大自然的“日、火、山”符号。通过原始人依山而居,敬山如神,发掘出至今中国人仍广为流传的“固若金汤、安如泰山”等泰山文化的渊源,揭示出我们的先人由依赖自然、崇拜自然而产生的朦胧的“天人合一”理念。
到了2500年前的春秋期间,孔子是有记载的第一个不是祭山神而是游泰山的先人。他把“天人合一”的思想由原始无知的自然崇拜推向自觉崇尚自然的新阶段。而俞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有知音的故事,则把人们带进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境界。
长卷再往下伸展,涌现了《天下第一山》下集:秦始皇登封泰山,躲到大树下避雨,遂封该树“五大夫”爵位,首创了为树木封官加爵的先例。而汉武帝八次登封泰山,植柏树1000多株,是第一个在泰山上植树的天子,开了国人植树造林、保护生态环境的先河。电影以秦皇汉武保护泰山的故事,引出2100多年的“汉柏”、1500多年的“六朝松”、1300多年的“唐槐”、1000多年的银杏等一系列古树名木。进而用二分多钟的特长镜头,以泰山峰峦为背景衬底,连续叠化出泰山的各种古树名木,展现出一幅千古生态文明的壮丽画卷。加之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泰山历代建筑,从原始自然崇拜到当今的大规模植树造林,科学保护发展生态环境,系列片利用一系列翔实的史料,雄辩地展现了泰山“天人合一”思想的发展和环境文明的延续,生动地反响了生态保护这一当今社会关注的热门主题。
创作思路一旦打开,灵感和激情便豁然迸发。继《天下第一山》之后,从表现历代帝王封祭泰山祈求国泰民安的《江山一统》(3集),表现泰山历代石刻文化的《石刻文宝》(2集),表现民俗文化万民朝山祈福的《国泰民安》,表现当代泰隐士生活变迁的《山里人家》,表现保护泰山主题的《岱岳沧桑》,到将泰山的自然文化遗产高度概括呼应开篇的《6811级台阶》(3集),一集集精彩的画面,以历史文化为背景,以现实生活为主体,史实与现实相呼应,通过精心剪辑组接,大气磅礴地展现在不雅观众面前,多视点、多角度、多层面、全方位、深层次揭示了驰名中外的泰隐士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充分发掘了泰山厚重的自然文化内涵,艺术地还原了一个古老而年轻的泰山,堪称大主题、大文化、大视野、大制作、大手笔。
如此一来,就大大打破了原来的策划与设计,由最初操持的10集每集10分钟,拓展到17集,每集30分钟。
有的讲授,一集就修正七遍之多。
此时,他深深地感想熏染到,过去,他拍摄的不过是泰山的外面;而今,他才真正触摸到泰山的灵魂。
十一
孙玉平以前做节目,每每以拍摄为主,考虑较多的是镜头的利用和画面的处理,而这次做《中华泰山》,孙玉平创造编辑制作同样主要。《中华泰山》既是他一丝不苟拍摄出来的,更是他精益求精一秒一分编辑出来的。他对《影视文学》编辑胡媛感慨说:“人们习气说拍电视,特殊是随着自然主义纪实风格的盛行,很多人重视拍,忽略编。实在编辑制作的过程,是对素材系统梳理和艺术化再创作的过程,也是提炼、深化、升华创意和主题的过程,最能反响一个编导的功力和学养。”
在后期制作的过程中,他既要对16000多分钟的电影资料、电视素材进行归类、编号、分集、剪辑、串词、设计字幕、构思制作绝技,还要进行声画对位,打字幕,组织作曲、录音、讲授、音响、同期声、合成,其浩繁繁芜和难度,比前期拍摄不知大多少倍。更难的是,前期拍摄,他身边有一个摄制组支撑,后期编辑制作,只有他一个人在编辑机房孤军奋战。
在费钱租赁来的编辑机房里,孙玉平把几百盘影像素材带、资料带,摆麻将牌似的在桌子上、橱子上、乃至地上一排排摆开。此时的孙玉平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调度千军万马,调度利用这些素材。
他不仅对全局的把握再三推敲,反复权衡,而且在局部的细节处理上,也只管即便做到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为此增加好多事情量,也不在乎。譬如为了追求某个镜头的纯粹唯美,创造镜头中有人吸烟,他武断换掉没商量。有时一晚上五六个小时,只编辑两个镜头,合计不到十秒钟。鸿篇巨制《中华泰山》便是这样一点一点精心打磨出来的。
如此一来,再要进度,就只有加班加点,有时乃至通宵达旦。他约请的两位助手都不堪忍受,相继打了退堂鼓。
从事档案事情出身的妻子看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害怕他累出病来,就利用晚上和双休日,帮他整理资料,制作卡片,记录整理采访专家、学者的同期声笔墨稿,给影像、录音素材分类编号,缮写拍摄手稿和解说词手稿。
由于每天都要事情到深夜,孙玉平嫌回家摧残浪费蹂躏韶光,索性在机房阁下租了个小房间,一住便是几个月。后来由于经费不敷,他才把资料搬回家办公。
为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有效韶光,提高效率,他嫌白天凌乱,影响创作,便把事情韶光调度为上午在家查资料,改稿子,下午和晚上去机房编电影。有半年韶光,他每天凌晨一两点回家,悄悄去自己的寝室安歇。清晨,妻子做好饭,给他留张纸条,出门上班。只管同在一屋檐下,夫妻俩好几天见不上一回面,说不上一句话,互留纸条成了两人互换的紧张办法。有一次,由于韶光仓促,妻子只在纸条上写了锅里有馒头,他就只吃馒头,竟然不知道下面还有稀饭。
长期劳累过度,作息不规律,加上就寝不敷,孙玉平的身体开始吃不消,腰痛,颈硬,头疼,眩晕,食欲不振,多种疾病纷至沓来。为了早日编辑完成《中华泰山》,孙玉平舍不得韶光去医院诊看,只是把病情见告妻子,让妻子代他去医院拿药,夫妻俩也只有这时候才得以见面。
孙玉平的身体状况,给妻子敲了警钟。妻子担心他长期超负荷事情累垮,逼迫他隔三差五回家吃一次晚饭,安歇一下,再去加班。他也感到身体大不如前,只好从命。妻子还特意学习了推拿,每当孙玉平饭后小憩的时候,妻子就给他推拿脑门,搓耳垂,揉太阳穴……在妻子温顺的推拿中,孙玉平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很快响起鼾声。
孙玉平的妻子自己身体也不好,她患有胃溃疡、高血压、失落眠症等。每天放工回来,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常常胃疼得直不起腰来,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安歇十多分钟后,刚缓过劲儿来,就拖着怠倦的身体,给孙玉平做饭炒菜。吃过饭,再给他推拿推拿。
从1979年孙玉平拍摄第一部彩色电影系列片《泰山》起,妻子就帮他网络资料,做剪报,搞摘抄,为他购买有关泰山的书本报刊。那时候,两人的人为都是30多元,养育着4岁的儿子,每月还要给两家的老人捎生活费,很是窘迫。妻子常常连5分钱一碗的鸡蛋汤都不舍得买,整天啃咸菜疙瘩,可给孙玉平买书最舍得。她说:“这是事情须要,不能算经济账。”1983年,《电视月刊》理解到这一情形后,非常冲动,专程从武汉赶到济南采访她,写了一篇《妻子、儿子和泰山》的宣布,揭橥在该杂志上。
孙玉平进入创作状态后,对声音特殊敏感,哀求绝对安静。妻子出一点声音,他也大发雷霆,两人常常为此争吵,有时乃至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回忆起来,孙玉平自己也以为过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能不出一点声音呢?争吵归争吵,妻子理解丈夫,终极还是选择忍受。每当看到丈夫在电脑前事情,她就调侃说:“又到了我不能出声音的时候了。”她果真不看电视,不说话,一点声音不出,悄悄地坐在丈夫身边,看他事情。实在憋不住了,就悄悄溜进寝室放松一下。前不久,听说电视台又要去家里采访孙玉平拍摄泰山的故事,她还笑着对丈夫说:“一听你说拍泰山,我的头就大。每次拍泰山,都是咱家的一场灾害。”
完备可以说,他所有拍摄泰山的影视作品,无论是彩色电影系列片《泰山》《泰安览胜》《培植中的泰山》《泰山碑刻》《泰山庙会》《泰山石敢当》《泰山石刻》《四槐树茶馆》,还是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各类各样,30多部(集),每一部都离不开妻子的支持,都渗透着妻子的心血。孙玉平打心里感激,有好多次,他提出在作品中写上她的名字,都被她谢绝。
孙玉平还对一个人心存愧疚,那便是自己年迈多病的母亲。
拍摄《中华泰山》的过程中,他常常想,等忙过这一阵子,一定挤韶光回家看看她老人家,但一贯未能如愿。在泰山盘道上拍摄的时候,每当看到朝拜泰山老奶奶的老太太,他就想到卧病在床的老母亲。1996年尾月,《中华泰山》拍摄进入扫尾阶段,孙玉平溘然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当他撂下手头的事情,连夜赶到招远老家时,家人正在为老人准备后事。哥哥两眼含泪,对他说:“咱妈已经晕厥好几次了,便是不咽那口气,在等你,想和你见末了一壁。”孙玉平愧恨交加,泪如雨下。他提出立即送母亲去县医院抢救,叔叔和哥哥不同意,说母亲已经不担事儿,一搬动说不定就要了老人的命。孙玉平坚持,终极依了他。他叫来救护车,随车来的大夫给母亲注射了强心剂,服了药,老人的呼吸开始缓和。去医院的路上,由于母亲不能平卧,孙玉平就一起用脚蹬着救护车壁,让母亲靠在他的背上。他数百次登泰山,从没给泰山老奶奶磕过分,这一次,他在心里一遍遍祈求泰山老奶奶保佑。或许他的孝心冲动了泰山老奶奶,母亲终于转危为安。
在医院陪护母亲期间,孙玉平还惦记着《中华泰山》的末了拍摄。大年初一那天,他想给在泰山极顶坚持事情的摄制组同事电话拜年,由于医院的电话上了锁,未能如愿,他难熬痛苦了很永劫光。
母亲出院往后,只能卧床,离不开人。为了事情和照顾老人两不误,孙玉平兄妹三人商定,每人照顾半年。由于《中华泰山》进入末了的拼搏阶段,从过完1996年春节离家,到《中华泰山》所有事情杀青,长达一年多的韶光,孙玉平没有回过一次家。每每忆及此事,孙玉平心里都非常不安,总以为对不起哥哥和妹妹。
十二
谈到《中华泰山》的后期制作,还避不开一个人,那便是孙玉平的儿子孙振虎。
正当孙玉平编辑《中华泰山》伶仃无援的时候,在北京广播学院攻读电视专业即将毕业的孙振虎回来了。他看到老爸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气都顾不上喘一口,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机房,帮老爸编起电影,尤其做那些请人制作按秒收费的绝技。看着儿子在非线性编辑机前得心应手操作的样子,孙玉平欣慰地想,儿子再不是当年那个用枕头挡着怕掉到地上摔着的小屁孩,他现在已经终年夜,长成年轻有为的新一代影视人。
起初,儿子只是利用节假日参与;后来,孙玉平变着办法让儿子儿请假;再后来,儿子以到电视台演习的名义参与;再再后来,儿子索性和老爸一样,完备靠到系列片《中华泰山》的编辑制作上,前后忙活一年多。
孙玉平对《中华泰山》的后期制作极其严谨,碰着专业问题不明白,或拿不准,有时深更半夜也往专家家里打电话,请教咨询。儿子在阁下看不下去了,责备说:“没有您这样的,都这么晚了,还给人家打电话。”
此时的孙玉平只能苦笑笑,无言以对。他承认儿子的批评有道理,却有自己的苦衷:某些专业问题不磋商明白,电影就做不下去,有什么办法呢!
孙振虎嘴上批评老爸,心里实在是非常理解和敬佩老爸的,并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支持老爸。假如别人,每天加班到凌晨乃至打通宵,他早就受不明晰。现在他和老爸一样,每天夜以继日,通宵达旦。
孙玉平的妻子却心疼了,不客气地责怪丈夫:“你把自己搭上不算,还把儿子也搭上,成宿不让他睡觉。假如累坏了,我和你没完。”
好在妻子白天去单位上班,鞭长莫及。晚上,孙玉平和儿子在机房开夜车,她熬不过爷俩,常日在阁下唠叨几句,或叮嘱一声让儿子早点回家,独自离开。明知不起浸染,还是要说,这便是母亲。有时妻子在家睡醒一觉,创造儿子还没回来,就把电话打到机房。孙玉平此时若再不放人,就跑到机房去抢儿子。
为赶在1997年底之前播出,孙玉平父子俩险些每天熬到越日凌晨两三点。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编辑机房里,摆满各种史册、书本、舆图、索引、卡片和素材带、录音带、资料带。个中好多录像带一下子从山东电视台的片库借过来,一下子送回去,一下子搬到剪辑台,一下子摆到地上。父子俩就像在玩魔方,又像在布阵,把这些影视资料带和素材带一下子排成历史组,一下子排成考古组,一下子排成石刻组,一下子排成建筑组,一下子排成花草组,一下子排成树木组……组合了又拆散,拆散了再组合。孙振虎坐在非线性编辑机前冲锋陷阵,孙玉平则在阁下当起“运输大队长”。有时从数百盘影像素材带里探求组合一组镜头须要花费半天,有时组合一个连续叠化的长镜头须要两三个小时。
如在《天下第一山》(上、下集)中,编辑表现远古文化“海岱文化圈”那组镜头,光找画面就用了一天一夜,四次请专家到编辑机房审看素材画面,核实历史年代等用了两天零半夜,绝技抠像制作用了两天,电脑滑像天生用了一个通宵……
当时的非线性编辑机档次低,制作绝技镜头常常涌现跳乃至是卡,一个长绝技镜头有时须要走一夜。孙振虎担心绝技天生过程中出问题,造成半途而废,整宿整宿不敢合眼,一贯守候在监视器屏幕前,涌现问题立时重来。目睹这一情景,孙玉平心生冲动:如果不是连稿费都不用发的儿子,换成其他年轻人,这些绝技组合镜头恐怕就做不成了。
而他们事情的编辑机房没有空调,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也进不来新鲜空气,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电风扇。有一次,上级一位领导来到机房,看到爷俩的事情条件后,冲动地握着孙玉平的手说:“哎呀,你们真是太不随意马虎了!
”
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孙玉平担心永劫光这么拼下去身体受不了,就在编辑机房地面上放一块木板当床。每当深夜累了,患有腰肌劳损等疾病的他就合衣在上面躺一下子,而孙振虎只能坐在编辑台前打个磕睡。作为父亲,孙玉平怎能不心疼?但为了《中华泰山》早日播出,心疼也没办法。
在简陋的编辑机房里,爷俩一拼便是半年多,熬得两人神色发乌,眼窝深陷,全体人都瘦了一圈儿。由于长期熬夜,孙振虎的免疫力低落,患上重感冒,发热到39.2度。孙玉平妻子听说后,摸黑跑到编辑机房,看到儿子还在事情,心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对着孙玉平大发雷霆:“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孩子病得这么厉害,还叫他干,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孙玉平自知理亏,没敢吭声。妻子压抑的火气一旦发泄起来,就遏制不住,连续责备道:“电影电影!
整天就知道你的电影!
儿子长这么大,你管过几天?为了你的电影,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爸爸!
”说完,气鼓鼓地把儿子“挟制”走了。
妻子的话,句句戳到孙玉平的疼处,说得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事情也没了感情,只好关机回家,成了那段韶光睡觉最早的一回。
十三
最辛劳的还是孙玉平。
长期熬夜和超负荷事情,蚕食了他的康健。他以为浑身不得劲儿,晕头胀脑,食欲不振。为了刺激食欲,到用饭的时候,就大口吃姜。后来发展到一天三顿离不开姜,乃至吃一口馒头就一口姜。这是身体涌现问题的征兆,也是对他的警示。但他顾不上理会,照样去机房上班,照样没白没黑加班。有一天早饭后,他又去编辑机房,一出家门就吐,上“面的”后开着车门吐,进了机房连续吐。他急忙火速往洗手间跑,还是没忍住,吐了一过道。直吐得他翻江倒海,两眼是泪。这种情形下,活是没法再干了,只好回家。到家后又腹泻不止,末了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傍晚,妻子放工回来,开灯一看,丈夫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抖成一团,床下吐得一片纷乱,慌了,急忙送他去医院。年夜夫诊断说:“是劳累过度引起的植物神经紊乱和肠功能紊乱,已经波及心脏。要不及时处理,有可能发展成慢性病。”
在病房里,惊魂未定的妻子坐在床前,一手摸着给他输液的手臂,一手扶着给他输氧的胶皮管,泪眼模糊地望着这个从来不怕困难、不知疲倦、闲步像小跑、事情起来不要命的硬男人,现在就像一个听话的大孩子,老诚笃实地躺在病床上,听凭年夜夫摆布,是那么虚弱,那么可怜,心里五味杂陈。由于丈夫每天加班,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家,却很少像现在这样永劫光注目他,有机会照顾他。她酸楚地想:“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属于我的。”
只管孙玉平人不在机房,看不到那一排排、一堆堆的录像素材带,但他脑海里仍旧闪现着泰山的崇山峻岭,流泉飞瀑,风雨冰雪,亭台楼阁,耳畔仍旧回响着那富有节奏的音乐和专家们的同期声采访。
孙玉平住院期间,上级领导亲自去医院慰问。许多亲朋好友和同事听说后,也纷纭到病房看望。
领导和朋友同事的关心,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出院之后,他又振作起来,全身心投入《中华泰山》的编辑制作。
《中华泰山》原操持10集100分钟,随着思路的开阔,挖掘的深入,先是扩展到10集300分钟,后又扩展到17集520分钟。在没有经费、领导也没有哀求的情形下,孙玉平和儿子孙振虎出于对作品卖力,默默地完成了《中华泰山》的尾声部分——《6811级台阶》上、中、下三集的素材选择、主题提炼、专家论证、绝技设计、带号排序等编辑准备事情,单讲授词稿就长达26000多字,为此先后忙活一个多月。
《中华泰山》尾声以泰山中轴线登山盘道为主线,以沿途的名胜古迹、碑碣石刻、山水风光为内容,以专家学者沿途阐释泰山自然文化遗产为支撑,对泰山的自然文化精髓进行了系统全面的概括与集中,与电影的开头《天下第一山》遥相呼应,为系列片《中华泰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当孙玉平满腔热心,把尾声编辑的策划和准备事情申报请示给有关部门领导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让贰心凉半截。有关部门领导说:“以现有的经费,能担保完成前10集就很不错了,现已大大超出原操持,后三集尾声就不要再搞了。”
孙玉平一听急了,他搞的不是一样平常的系列片,而是泰山的电视佳构。一件耗费了巨大心血的艺术品尚未落成,怎能就说不搞就不搞了呢!
但领导这样说了,也没有办法。在艺术创作上一向追求完美的孙玉平忍着心疼,作出妥协,含着眼泪要求领导批准,把《6811级台阶》由原操持的三集压缩成一集,作为结尾。领导一脸无奈地拍拍孙玉平的肩膀,安慰说:“别搞得这么悲壮,实在拿不出钱,有什么办法?”
父子俩只好忍痛割爱,把系列片由17集压缩成15集,并通过报刊对外进行公开宣扬。虽然由于经费问题,加上《中华泰山》又急于播出,尾声《6811级台阶》一集终极也未能和不雅观众见面,给孙玉平留下终生遗憾,但17集讲授词稿已经完成了,想到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争取,只能被动接管。
即便这样,孙玉平也没有完备放弃,而是即兴发挥,大胆地把自己对泰山笔墨资料和影视素材研究的一个个创意成果,利用电视综合艺术手段,从不同的视角和侧面,连续叠化成一个个二三分钟的超长镜头,形成一幅幅连绵不绝的长卷,然后配以言简意赅的讲授,气势恢弘的音乐,浅近易懂的字幕,较好地填补了没有尾声的缺憾,使《中华泰山》成为一个完全的整体。
十四
1997年12月,正常须要投资200多万元,实际只投80万元的14集430分钟电视系列片《中华泰山》在山东电视台和中心电视台相继连续播出后,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 “从有名学者、教授到普通不雅观众,纷纭撰文或来信,盛赞此片。”(《大众日报》语)
北京大学教授杨辛在其评论《看似平凡实奇崛》中说:“《中华泰山》不仅对泰山,也是对中华民族的重大贡献。我可以用深、新、真、亲、精几个字来形容。”
中国新闻社副社长、著名陈光忠在评论《负重的攀越》中说:“《中华泰山》这种名贵的精神上艺术上的负重跋涉与攀登,都是超越古人、超越自我的。这是一次义务的攀越。”
山东电视台台长曾昭明在全台大会上说:“在敬业这个问题上,全台都该当向孙玉平同道学习。多少人去拍泰山,只有他把泰山拍出学问来了。”
泰安师专教授杨树茂在评论《中华精神泰山魂》中写道:“《中华泰山》历经三年的拍摄制作,一经播出,即以广阔的视野、丰富的史实和高雅的文化品位,赢得不雅观众的喜好。这是一部反响祖国山川自然景不雅观与人文景不雅观最具震荡力的大片。此间,《中华泰山》在中心台和地方台连续播出,使五岳独尊的泰山又一次成为人们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
内蒙古电视台总编辑、著名电视艺术家额尔德尼评论说:“孙玉平心里有一个泰山情结,他一贯都在做泰山的文章,用影视向众人讲述贰心目中的泰山。”
山东、北京、上海、福建、黑龙江、云南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的不雅观众则来信来电说,《中华泰山》不仅拍出了泰山雄奇壮美的自然风光,而且挖掘出泰山博大精湛的历史文化内涵,是一部非常值得一看的精良电视系列记录片。纷纭哀求在黄金时段重播,并建议出书、出录像带和解说词,还要推到国外。
不雅观众还在来信中评论道:
“系列片《中华泰山》成功地打破了传统,首次把泰山放到自然与历史领悟的大背景上去展现。”
“《中华泰山》跳出泰山拍泰山,立足中华文明的起源、演进和发展,从30亿年前的造山运动到国家社稷,从尧、舜、禹到二十世纪,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哲学、历史、宗教、天文、地理、文学、艺术等诸多领域,融不雅观赏性、历史性、学术性,艺术性于一炉,构思风雅,构造严谨,主题光鲜,雄浑大气,是我国第一部从8500年前连续先容到当代的影视佳作,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电视系列片中的旷世之作。”
“希望这部精良电视系列片能向全天下播放,让生活在地球各个角落的同胞都能看到,让天下各国公民都能通过此片认识泰山,理解泰山。”
孙玉平曾说,泰安该当为挑山工塑像,让每一位到泰山来的人都能看到挑山工,认识挑山工,学习挑山工身上那种不怕苦累、坚忍不拔的精神。
而许多不雅观众则说:“泰安该当为孙玉平塑像,以表彰和铭记他为记录泰山宣扬泰山所做的精彩贡献。”
实在,《中华泰山》本身便是一座动态的雕像,也是一座不朽的丰碑,镌刻着他对泰山的热爱与崇拜,凝聚着他的聪慧、学养、心血和汗水,彰显了他利用电视艺术记录泰山颂扬泰山的伟绩。
孙玉平却谦逊地说,系列片《中华泰山》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摄制组全体成员共同努力的结果,还有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
《中华泰山》除在中心电视台和各省电视台播出外,还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喷鼻香港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电视台等媒体连续播放,均引起强烈反响。
继《中华泰山》得到巨大成功之后,孙玉平57岁到60岁四年之间,又先后在内蒙古的阿拉善盟、腾格里沙漠和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等地拍摄了四部记录片,均获国家级政府大奖一等奖。
十五
2007年,孙玉平从山东广播电视台总编室岗位上退了下来。
在凡人看来,孙玉平上班的数十年间,整天东奔西波,风尘仆仆,鞍马劳累,艰巨备尝,现在退休了,该当好好放松一下,颐养天年了。
然而把影视奇迹看得比生命都主要的孙玉平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退休仅是人生的一个站点,而不是放弃他毕生为之奋斗的影视艺术的情由。只要身体许可,他永久不会放下心爱的摄像机。
事实也正是如此,退休之后,他一刻也没有停滞拍摄,身后留下一串坚实的足迹:
2008年,完成8集电视系列片《闯关东》;
2011年,完成30集电视系列片《八百年水浒》;
2015年,完成5集电视系列片《金质山东》;
2017年,孙玉平荣获第五届天下拍照大会特殊贡献奖;
2019年,《中华泰山》热播二十年之后,人们仍旧没有忘却他,《老干部之家》杂志专门采访宣布他拍摄泰山的业绩,他并被登上该杂志2019年第2期封面人物。
还是2019年,孙玉平完成了40万字的《专家采访录》,还拍摄了记录片《胡杨之歌》
……
岁月苍老了他的容颜,却没有消减他对电视记录片奇迹的激情亲切;任务压弯了他的脊背,却未能阻挡他在电视记录领域的探索和追寻,他就像泰山挑山工,一步一个坚实的脚印,由一个高度迈向另一个新的高度。
他说,总不雅观国内外拍摄泰山题材的影视作品,多以风光名胜和历史文化为主,虽然赢得了广大受众的好评,为宣扬泰山发挥了浸染,但站到一个更高的层次看,还不尽人意,还有连续探索打破的空间。
回顾自己拍摄的《泰山》三部曲,他说:“如果说拍电影《泰山》相称于到达中天门,拍《泰山览胜》相称于到达快活三里,那么拍十四集《中华泰山》才是到达南天门,离玉皇顶还有一段间隔。”
他感慨说:“泰山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拍泰山是我一辈子的欲望。俗话说,有眼不识泰山。的确如此,泰山博大精湛,千姿百态,一辈子研究不透,拍摄不完。”
他认为,若再拍泰山,该当更新不雅观念,冲破拍摄泰山的思维定式和传统模式,以全新的理念、全新的创意、全新的视角、全新的手腕,去拍摄全新的泰山。
鉴于这一思考,他操持适当机遇将再度出山,第四次拍摄一部关于泰山的鸿篇巨制,片名就叫《大成泰山》。
何谓《大成泰山》?他的诠释是:泰山集古今历史名人之大成,天下自然文化遗产之大成,天下地质公园之大成,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大成,国家森林公园之大成,国家书法名山之大成,古今名人赞颂泰山之大成,古今中外专家学者学术研究之大成,古今尤其新时期科学管理泰山之大成“十大成”于一身,故以“大成”名之。
他的拍摄构想是:跳出传统的思维不雅观念,立足“中华泰山,天下名山”之历史定位,着眼泰山新时期的形象,以对泰山具有重大贡献和影响的古今人物的动听故事和突出造诣为主线,以国内外高层次专家学者对泰山的研究评价为学术支撑,利用5G高科技制作,着力打造四重天下遗产泰山,使之成为国际有名的自然文化遗产地和旅游目的地。
天下著名记录片大师伊文斯师长西席84岁的时候,还拍摄了末了一部记录片。
孙玉平决心超过他,操持85岁的时候,再拍摄一部自己满意的记录片。
孙玉平还说,自己百年之后,让儿子把他的骨灰撒到泰山。他活着以拍泰山为业,去世后也要连续与泰山相伴。
任务与追求是一副自我加持的重担,生平一世不离肩。
泰山“十八盘”是曲折的,人生的“十八盘”也是曲折的。弯曲的“十八盘”是向上的,孙玉平奇迹的“十八盘”也是向上的。
他从未停下创作的脚步,他永久都在拍摄的路上,一步一个坚实的脚印,朝着电视记录片艺术的高峰攀登,攀登……
就用山东大学教授耿建华为孙玉平填的一首词结束吧!
中原泱泱,泰山伟峙,谁人尽摄雄姿?
六百登顶,顶风凌雪追曦。手摩千古丰碑。踏群峰、幽壑搜奇。遍邀人杰,同摩森壁,心醉神驰。
万人登岱,岱顶雾淞,天门飞瀑,尽展神思。登阶踏碧,碧霞宝光昌熙。斩雾披风,小天下、化景成诗。舞云旗。高树中华魂,万众传卮。
来源:“学习强国”山东学习平台
作者单位:泰安市作协